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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山松树(177)



饶是如此,钟黎还是觉得累得不行,几个小时下来,脖子都酸痛了。

“您皮肤真好,上粉一点都不吃力。”化妆师是当地人,自然知道是什么人家娶亲,对她百般逢迎,时不时套个近乎。

钟黎不好意思地笑笑,夸她化妆技术好。

对方更加心花怒放,也甭管是不是场面话。

约莫到了五点,天刚蒙蒙亮,接亲的队伍就来了,可惜被拦在房门外。

守门的是杨珏,自然不好糊弄。她笑嘻嘻伸出三根手指,说自己准备了三个问题,答对两个就让进,不让今天是讨不到新娘子咯。

容凌给徐靳使眼色,徐靳摊手表示他没办法。

门外闹成这样,钟黎自然能听到动静,隐约听到是伴娘团在问问题。

她看向顾西月,顾西月笑着说:“我去刺探一下敌情。”

一溜烟就钻了出去。

还以为是考什么高难度知识点,谁知杨珏问的居然是一些日常的小事,偏偏这就问住人了。

“我知道容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数外语这些肯定难不倒你。”杨珏还挺得意。

“你这不是为难人吗?那四年他又不在小钟身边,怎么知道她在国外怎么过的?”伴郎团有人嚷嚷,非常不爽。

杨珏挑一下眉毛,皮笑肉不笑:“又不是你讨老婆,你想答还没机会呢。”

把这人气得半死。

平时可没被人这么怼过。

眼看两方人马要吵起来,徐靳忙充当和事佬,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让这人散红包。

红包跟不要钱似的洒下去,稍稍平息了伴娘团的火焰。

“这有什么难的。”容凌跟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姜雪儿对了个神色。

她怔了下,给他比了个手势。

他轻笑着说了一句。

杨珏一怔,瞪向姜雪儿:“你俩串通啊?革命队伍了竟然出现了叛徒!”

姜雪儿耸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

杨珏:“他什么时候买通你的?黎黎在国外那几年,你是不是一直给他通报敌情?”

“冤枉,我那会儿在香港发展,哪有时间?”

杨珏将信将疑,但这事儿也是一笔糊涂账了。

后面的问题自然也难不倒人,连这种钟黎的日常小事都难不倒他,何况是一些普通题目了。容家满门,就没不会读书的——哦,除了顾西月。

不过她不算读不出,她是压根不用心读,学习能力并不算差。

经过半个小时的考验,伴郎团成功突破重围,熙熙攘攘挤了进来,把个偌大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锃亮的灯光下,钟黎穿着红色的嫁衣,头戴凤冠跪坐在喜床上,手里一柄绣着喜字的团扇半遮着秀丽的脸庞,只露出一双明亮清澄的眼。

四目相对,她眼眸弯了弯,又有些不好意思。

一堆人又开始起哄。

又是拍摄又是让亲亲抱抱的。

甭管是谁,被好几个摄像头对着也笑不自然,钟黎的表情一直有些僵。

“黎黎看这边,放松点儿。”徐靳弯腰看一旁的镜头,笑道。

钟黎放下扇子,对他笑了一下。

总算拍出了几张还算满意的照片。

她不喜欢太夸张的嫁衣,就没选下摆岔得很开的那种,加上穿了高跟鞋,后来是容凌抱着她一路下去、再跨上车的。

一场婚礼,她的常服准备了有十几套,但用上的也就六套,后来实在太累,懒得梳妆换洗了。

到场嘉宾实在众多,基本江北一带有名有姓的人家都来了,就算不是亲戚上门拜访的也不在少数,都来讨被喜酒喝。

流水宴从屋内摆到屋外,上完正餐上海鲜,上完海鲜又换甜点,工作人员基本不带停的。

原本觉得园子太大用不着,如今倒觉得他姥姥有远见。

那天是年前难得放晴的日子,不少牌照特殊的军用车都来了,一应聚在后巷。几条必经路的交管事先收到风声,怕出现意外便提前规划好路线,实行了交通管制,路况比想象中要良好,并没有出现堵塞车祸之类的事件。

钟黎一上午都在敬酒,笑得脸都要僵了,几十桌不间断下来,基本都是生面孔。

也不知道他记性怎么那么好,几百号人能一一替她介绍。

到了下午终于敬完酒了,还得拍内景外景。

因为当初选择的时候选了最贵的套餐,基本什么都选了,钟黎这会儿才感觉到后悔。

“可以不拍吗?”她问容凌。

“还是拍一下吧,一辈子就这一次。”

他说服了她。

于是,一整天下来她基本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干,更别提别的了。

所谓的“洞房花烛夜”如何浓情蜜意,全是胡扯。

换了衣服,钟黎滚到床上人事不知。

只隐约被他抱起来卸妆,解衣襟的盘扣、褪掉保暖裤。她纤瘦,从外看自然看不出里面层层叠叠穿了好几层。

她迷迷糊糊哼唧了几声累就不动弹了,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了枕头上。

容凌看了她会儿,表示无奈。

“你应该多锻炼。”他抱她在怀说。

钟黎意识模糊,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如鹅毛锦缎般缓缓拂在自己脸上。她脑中乱糟糟的,像条入了沸水的鱼,想挣扎但已无力,眼泪越积蓄越多。

实在不喜欢这样但似乎也没那么讨厌,酸酸胀胀的感觉随着指尖的挑逗拨弄越蓄越盛,她眼皮浮肿,虚脱地翻过去。

结个婚真的累,偏偏结完还不能休息。

这是她当时的第一想法。

她真觉得他跟旁人不一样,怎么他都不累的吗?她累得已经爬不起来,连睁开眼睛都费力,成了奢望。

放晴了一天的天幕,此刻却下起了牛毛细雨,飘在窗户上沙沙作响,让人更加烦恼难耐。

钟黎趴在那边一动不动,后来也懒得反抗了,只觉得腰两侧熨上温热的掌心,又被往上提了提。终是硬挤了进去,眼泪终于滚了出来,钟黎有气无力地骂了他一句混蛋,说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容凌在上方笑了一声,声音沉沉的很是动人。

可他的行为与端方君子毫不搭边。

丝滑的布料往上堆叠,脊背上感觉到凉意,继而是床头柜的地方传来“啪”“啪”几声,约莫是他又将地暖往上调高了几度。

空气里的温度在缓缓上升,皮肤接触到凉意的地方舒适了些。钟黎感觉温暖放松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人往前撞到了硬板。

“抱歉。”他扶正她,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脑袋前。

说,这样就撞不到了。

钟黎又呜呜咽咽地骂他:“你动静可以小一点。”

分明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儿,他偏要如此。

“没办法,小不了。”他嘴里说着抱歉的话,掐着她腰两侧的手一点儿都没放松。

细细碎碎的吻若即若离地落在她脊背上,白炽灯下,肌肤晶莹雪白,没有丝毫瑕疵,直烧得室内温度如一锅沸水,缓缓腾跃起来。

早上起来,钟黎听到了楼下的谈话声,不免心里想,这隔音这么不好,是不是代表昨晚他们的动静他们也能听到,脸一下子烧得通红。

好在没人询问,全当不知道,没听见。

可指不定在心里吐槽,都累一天了怎么他们还有那闲情逸致,有那精力。

钟黎喝粥的时候就想立刻上飞机,逃回北京。

真的……太尴尬了。

“黎黎和小五打算要孩子了吗?”顾奶奶再次问起。

钟黎之前糊弄过去了,这次似乎没那么容易糊弄,不由看向容凌。

容凌接过话茬,又低头替她舀一勺黑米粥:“备孕不得备个大半年?我得戒烟戒酒,哪有那么快?”

将责任一应揽到了自己身上。

意思也很明白,您别问她了,问我吧。

顾奶奶向来宠他,笑笑也不多问了,只照例提醒他还有几年就快奔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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