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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立不安,想问问陌青愁怎么办?哪知一转头瞧去,陌青愁竟然不见了!
人呢?
她再度吃惊,目光四处捜寻。怎么才一会儿工夫,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回头看向阿福,阿福还是那一脸蠢笑,她正想过去质问,这时候脑中传来肖妃的声音。
「放心吧,她被风易扬带走了。」
魄月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也是,这时候趁大伙儿被段慕白转移注意力之际,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陌青愁自有风易扬护着,轮不到她来担忧,她该担忧的人还在厅堂上呢。
她忙着挤到前头,心想若有个万一,她好上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此时段慕白已来到犀泱面前,他含笑地望着犀泱,犀泱虽然面不改色,但对于段慕白敢单枪匹马前来,心中反而更加忌惮。
「犀泱,别来无恙?」这是密音传耳,只有犀泱能听到。
犀泱冷哼。「你居然敢一个人来送死?」
「错了,我不是一个人,还有殷泽呢。」
「就算多他一个又如何,我有千军万马,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自投罗网后,还想能突围出去?」
「我既然敢来,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突围出去?你该知道,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犀泱脸色更沈,这便是他怀疑之处。
他想不通,为何段慕白会来?又为何而来?
段慕白知道犀泱有个最大的弱点,便是疑心重,为了自保,绝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他正是利用这一点,他越是表现得一派轻松,犀泱越不敢动他。
别人或许猜不透犀泱的脾性,但段慕白却对他知之甚深。
对犀泱来说,保住自己的王位比拿下他段慕白更重要,凡是会威胁到他性命、地位的事,他都不会轻易犯险。
反之,凡是对他巩固王位有利的事,他都会不择手段地去做,这便是段慕白来见他的原因。
段慕白笑道:「别猜了,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是来承诺你的。」
犀泱惊疑不定地瞪着他。「承诺?」
「本君相信,阁下对这个承诺,肯定有极大的兴趣和满意。」
厅堂之上,两人始终对立,谁都没说话,但魄月知道,他们必定是用密音传脑的方式在对话。
两人都是法力高强之人,密音传脑不易被他人窃听,也不知两人在说什么,就见犀泱脸色渐缓,接着眼神一亮,嘴角慢慢弯起,接着竟是有了笑意。
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了转变,竟像老朋友似的愉快,接着犀泱让人备了酒,将自己的指血滴入酒液中,段慕白也同样将自己的一滴精血滴入杯中,两人共饮下这杯酒。
血誓之盟!
魄月不敢置信,两人居然共同缔结血盟?
段慕白此行是来向犀泱提出条件的,也不知他提了什么,竟令犀泱如此高兴,还爽快地与他结下血盟。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俺有没有看错?他们居然在饮交杯酒?」
魄月怔住,往旁一看,一只尾巴还没消失的虾蟆精,正瞠目结舌地啧啧称奇,令她十分无语。
虾蟆精不只眼睛没长好,连脑子都没长对,不是共同喝一杯酒就叫做交杯酒好吗?她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一心担忧地盯着那两人。
不一会儿,段慕白拱手拜别,竟是转身离开,一如来时的惬意,离去时也悠然自得,好似只是来拜访一名老友,谈笑间泯恩仇,话别后,也潇洒离去。
众魔将分开两道,随着犀泱的态度转变,众魔将也从仇视的眼神转成了敬畏,数百道目光盯着那不可侵犯的身影,无人敢放肆,亦无人敢不敬。
段慕白缓缓走来,在经过魄月附近时,忽然停住了,而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停顿而呼吸一凝。
他的一步一行,甚至动根手指或挑个眉头,都牵动着众人的神经,包括她的。段慕白原本望着前方的视线,忽然转头往她这方向看来,令躲在众人里的她心头蓦地一跳。
他不是在看她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会如此疯狂吧?
才这么想着,彷佛应了她心里的问话似的,他清朗沉稳的声音,如百年沈钟轻轻敲响。
「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跟我回去。」
明明声音不大,却浑厚有力,一字一句清楚地传进每人的耳里,在此寂静无声又万众瞩目的时刻。
魄月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鸵鸟心态地告诉自己,他不是在看她,不是在跟她说话。
可惜,段慕白行事从来是不按牌理出牌,也让人料想不到,他想低调,你连他影子都见不着;他要光明正大的高调时,你就算躲到土里去,他也会把你从土里挖出来亮相,而段慕白灼亮精锐的目光,正传达着这样的意思。她就算不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多么专注,多么灼亮,多么咄咄逼人。
魄月能够感觉到四周压抑的安静与惊疑诧异的捜寻目光,正在无声地骚动。
为了往后的幸福,她还是识时务比较好。
在众人的疑惑、好奇下,她动了脚步,低着头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她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看他,也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神情,尤其是夜离那错愕又不敢置信的表情,活似吃了苍蝇噎着。
段慕白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将她身子一搂,临走前还嫌不够高调,对众人含笑拜别一句。
「内人在魔界期间,多谢各位照顾了,告辞。」
话落,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周身仙气笼罩,施术移形换位大法,在众目睽睽下,两人瞬间消失于无形,徒留一片惊恐和不可置信给众人。
传闻中的移形换位……目前三界里还无人能做到,没想到剑仙已有此大能。
犀泱脸上是一片高深莫测,心下却已翻江倒海。难怪段慕白敢单枪匹马来找他……幸好自己没有妄动,而是与他结盟,保住了面子。
周身景物一转,魄月已离开了魔界,下一刻已在三界交界处的天上了。
魄月望着周遭祥云朵朵,知道出了魔界后,便大大地松了口气,抬头迎上段慕白的目光,他正含笑看着她。
她嘟了嘟嘴。「要走也先打个招呼嘛,刚才吓死我了。」
他挑眉。「我若是不叫你走,你还等着回去打包?再慢一步,你就被犀泱那家伙给收去了。」
她惊讶问:「他想干么?」
却原来,今日犀泱不只打着把陌青愁卖给妖族的主意,也设下陷阱等着收她入后院。只不过他再算计,也算不到段慕白已事先得知,把人先带走,还撂下话,她是他的妻,想打她的主意,也得掂量是否承受得起与段慕白和噬魔剑为敌的后果。
魄月怔了许久,最后终是一叹,把身子往他怀里一靠,巴着他的腰磨蹭。
「以后就跟着你当神仙了。」
「怎么,不回娘家了?」
她摇头。「不去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段慕白温柔似水地轻抚她的背,道了一声。「乖。」
敢情是把她当仙兽宠物在养了?她心中轻哼,却又弯起满足的笑容,突然想到什么,又赶忙抬头。
「你到底跟魔君谈了什么盟约?」
段慕白语气轻淡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答应他攻打沧浪派时,我不会干涉。」
魄月听得咋舌,呐呐地问:「这样好吗?」
剑仙弯起嘲讽的嘴角。「长了毒瘤的门派也该清理了,坏的不去,好的不来,有何不好?陌青愁与沧浪派之间的仇,还能藉犀泱的手去做,不必脏了自己的手,何况风易扬也同意,毕竟那是他的同门,这么做对他和陌青愁都好,省得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魄月盯着他,久久不语,似是领悟什么,便又无声地依偎着他。
算了,反正他说什么,她都听他的,这人活了万把年,凡事都看透了,自有他的道理,他连陌青愁的事都揽了过来,她还能说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