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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刻意压低嗓音,学男人的声音对她而言不是问题,这是从小到大她和哥哥们玩的游戏,每次哥哥们要去一些男人才能去的场合时,为了方便带她见识,都将她扮成男生,如何扮得像,还会给她意见,所以在男人群中,她可以处之泰然。
本来,她以为从这些女生口中打听到的荷花,肯定是个龟毛、不讲理、滥用公权的恶教授,没想到听到的反而都是好话,没人批评他,只有倾慕、欣赏跟赞叹,这让她对何硕文的坏印象稍微修正了下,原先的算帐计划也动摇了。
坐在前排的学生起了一点小骚动,原来是姓何的来上课了,今天的教室大爆满,全赖那些本科不修,硬来插花的女学生。
何硕文一放下公事包,扫视满山满谷的学生,靠拢的眉心出现一条皱痕,劈头第一句话便是——
「除了本班学生,其他同学立刻回自己班上去。」
这话立刻引来女孩子们的娇呼抗议,暑修是很痛苦的,白白浪费了挥洒青春的假期,大家宁愿来欣赏美男做做白日梦,也好过去上自己不喜欢的课。
「装可怜也没用,一分钟之内全部离开,否则我请各位的老师来逮人。」
「旁听也不行吗?」有女生撒娇地问,明明以前都可以。
「这是暑修,不是平常上课,要旁听,欢迎开学之后再来。」何硕文一脸严肃地宣布,一如他人所叙述,他洁身自爱,面对女学生连笑一下都吝啬,摆出教师的威严。
温柔看着周围的女生们三五成群地起身,全都是一脸失望之色,但走时还不忘朝她嫣然一笑,个个向她打招呼,把依依不舍送给了她,不由得心下好笑。
她也挥挥手回应她们,清逸的笑浮上嘴角,殊不知这些全都收进何硕文的眼里,当她移回目光时,不期然地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在看她。
她怔了下,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神情转为戒备。
干么?跟女生打招呼不行吗?这也犯到你了?
她的不屑毫无掩饰地表现在移开的视线,给他的白眼球多,黑眼球少,充分表示出「老子连看都懒得看你」的表情,那态度令何硕文顿感脸上无光而发起无名恼火。
这个臭小子……
两人目光接触只有彼此心知肚明,大部分的同学并没注意到他们的对视。
何硕文收回视线,改落在讲桌的教科书上,原本骚动的气氛,也因为他昂扬稳敛的嗓音让学生们逐渐收心,回归上课的秩序。
他一如往常挂着教师的威严面容,心思却转着其他的事,刚刚他的目光会停顿在温小子脸上,是因为意外发现温小子笑起来挺阳光的,一点也不像个顽劣的孩子,笑的时候嘴边竟然有两个淡淡的酒窝,就跟他死去的女友一样,才会一时不小心盯「他」盯得太久,谁知那小子竟然给他目中无人摆出扑克脸,让他就算刮台风也吹不皱的脸皮微微抽动了下。
他继续上课,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他知道自己心情变差了,受了那臭小子的影响。
真是目无尊长的学生,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挫挫温小子的坏脾气。
当他这么打算时,没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向来沉静无波的修为正在动摇,脾气也变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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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一下!」温柔双手插着口袋,一脚伸直,一脚曲膝地站着,臂膀斜倚在门板上,冷冷地盯着那两个打算落跑的男生,大声提醒:「今天是你们当值日生。」
两个男同学彼此对望一眼,交换眼中的嘲笑后,完全不予理会,边聊天边走出教室,摆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更别谈值日生的工作。
「喂!别走!」她赶上前攀住其中一人的肩膀,不准他们就这么一走了之。
在男人的世界里,当两方怀有敌意时,肢体的碰触是一种挑衅的表示,温柔很明白,她抓住对方的肩膀,亦是表明了强留对方的决心,即使撕破脸也一样。
「干!碰什么碰!」对方甩开她手的同时,还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
「今天轮到你们当值日生。」她忍住气,低沉地警告。
「那又怎样?我们不爽做不行哟!」
「不行。」她回答,一点也不畏惧,这种人她很了解,喜欢仗势欺人,她若是退缩,以后肯定被他们吃得死死的。
打从姓何的规定她担任服务股长,负责教室的整洁后,为了不让姓何的抓她的小辫子,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这个责任。
反正只不过是安排值日生嘛,有什么了不起,又少不了一块肉,但仿佛所有人八字都跟她不合似的不鸟她,安排的值日生没人理,垃圾没人倒,黑板没人擦,来暑修的这些人,除了不用功,品行也差得很,她虽火大,但还是忍了下来,自认倒楣来做。
但一天两天就算了,连续一个礼拜都这样,她才意识到原来那些男同学是故意的,所以她决定不再忍气吞声。
其他走出教室的同学,看见这一幕,有人选择少管闲事,省得给自己找麻烦,有人则远远作壁上观,纯粹看好戏。
「妈的娘娘腔,要倒垃圾你自己去倒,少惹我们!」另一个男生也喝道。
他们早就看这个外系来的家伙不顺眼,长得跟女人似的脂粉味重,又成天窝在女人堆里,以为自己英俊就了不起,叫他们听娘娘腔的安排擦黑板倒垃圾?门儿都没有!不揍他已经算客气了。
温柔沉下了脸,她很明白自己在这个班上是弱势的,因为她是外系来的人,尚未有机会打入这个纯男生班的团体里,老早发现自己因为受别班女孩子欢迎而招来男生的白眼,虽然做男生打扮,但跟真正的男生比,还是稍嫌阴柔了点,要不是学生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温煦」、「男性」,四哥的大头照又跟她的人很像,否则真有一准人会怀疑她的性别,而一七O的身高,在男生群里反而成了弱小的代名词,丝毫没有威胁感,也难怪这些家伙想找她的碴。
「是你们先惹我,每个人都要当值日生,如果你们做完,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她的话引来对方的嗤之以鼻。「要做你自己去做!操!娘娘腔——」
对方存心吃定她,若以为娘娘腔就注定好欺负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怒火燃上她微眯的眼眸,她会让他们后悔说出这句话。
她挡住了他们的路,挑衅的举止和瞪视是她下的第一道战帖。
「不准走。」
「干!想打架啊!」
对方上前欲示威地推她,但这一次她不给机会,用手轻轻一挡,打开了对方的手,还让人家差点站不稳。
「妈的——」对方恼羞成怒,直接与她干上了。
想打架?好!她正愁拳脚无处发泄,好好的一个暑假白白浪费在他妈的微积分上、被姓何的公报私仇、当教室垃圾看守所所长,还要被这群中看不中用的男生骂娘娘腔。
老娘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
她的拳头在发热,热血在沸腾,一个来打一个,两个来揍一双。
啧?打不过她还好意思找帮手,以多欺少,那好!她也懒得手下留情了。
「喝喝哈嘿——」左右开弓,两面全倒。
「啊咂——啊咂——」手砍人肉墙,脚踢一片天。
以一敌十讲究一鼓作气,就算敌众我寡也不能退却,这就是自由搏击的精神。
她的衣服脏了,但敌人们的衣服更破,她身上开始出现伤痕,但敌人们比她更惨,原本的小纠纷变成了打群架,她杀红了眼却不自知……
「住手!」
有人大喝,但她听不见,抓住其中一个家伙猛揍。
「温煦!住手!」
「罗嗉!我不是——」几乎要脱口说出自己不是温煦时,左脸颊被迅雷不及掩耳地扫了一记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她呆愕地抚着吃痛的脸颊,瞪着那个挥了她一巴掌的何硕文,他愤怒的眼神令她为之一愣,那冷厉的目光比脸上火辣的疼更令她刺痛,但她没有时间去思考这莫名的刺痛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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