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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不回家+番外(19)
作者:老天鹅啊 阅读记录
程舟掏出手机:“你先喝着哦,我回个消息。”
*
程舟:【今天有空吗?】
盲人推拿邢师傅:【不好意思哈,今天不行。后天应该可以的,最迟大后天。】
程舟:【生意这么好啊?】
盲人推拿邢师傅:【这两天有点事,请假了。】
程舟:【你是不是也阳了?】
对面隔了好久才回过来:【是的,但店里都消毒了。】
很快又来了下一条:【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啊,不然客人都不敢来了,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的。】
程舟笑眯眯:【不好意思哦,都怪我那个朋友。传染我就算了,还把你给过上了。】
盲人推拿邢师傅:【哪儿的话,你们来照顾生意,我们感谢还来不及!】
盲人推拿邢师傅:【而且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嘛,谁都不想生病的。】
程舟:【有人照顾你吗?】
盲人推拿邢师傅:【我和小周一间宿舍,他会帮忙的。】
程舟倒是琢磨了一下,小周也是盲人,照顾病人真的不会很吃力吗?
但对面已经发来消息:【谢谢啦。】
程舟便也不啰嗦:【不客气。不打扰了,你休息吧。】
手机一收,正对上余雷那双狐疑的眼睛:“不是,嫂子,你别是有对象了吧?”
程舟撩一下头发:“你要愿意这样想,那也挺好的啊。”
*
鹅镇的夜晚十分安静,静到程舟都不敢独自走出公无渡河的大门。
这可以被加入“调酒师所要面对的困难”最新一条,就是如果清吧开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调酒师还要顶住可能被入室抢劫、鲨人越货的风险。
不过只要人在店内,程舟就觉得莫名安心。
吧台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有时她会有种“现在冲进来一个honey bunny抬手给她一枪,然后她浑身浴血倒在各色美酒与玻璃渣之间,这样的结局也挺美”这样的一种想法。
当然这种事大概率不会发生,因为店里有360度无死角监控,而且他们这个破店,看上去不像是能抢到很多钱的样子。
像初中女生和余雷这种10点前来的,程舟一律归为第一波客人——他们过来喝喝酒聊聊天,很快就会回家去正常地洗洗睡觉。
但是也有些热衷10点以后来的客人,比如一个独居单身汉。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总是在最角落的散台坐下,点上一杯酒,喝完就倒下打鼾。程舟除了点单外没和他说过话,但她知道对于这个人而言,公无渡河可能比家里的卧室更好入睡。
这个人只要自己不干坏事,那就是个可靠的保镖,因为他身形高大,而且总是在这里一睡一整夜——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成了程舟固定的睡觉搭子,当然,他大概率也是这么看程舟的。
除他以外,还有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总是周中晚上过来。
她是大学毕业后回家复习考公的,目前是第四年。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把自己整进一个晕晕乎乎的状态,以减缓前途未卜的痛苦。她有时也会彻夜睡在这里,但很少是因为不想走,大多是因为醉得走不了。
到了情绪上来时,就在吧台前嚎啕大哭,说自己高学历却一事无成,再也不考了,要去打工。
而程舟保持了一个调酒师应有的素养——她是来提供情绪价值的,不是来给出解决方案的。
对于一个已经破碎到需要用酒精来拼凑的人来说,她需要的早已不是加油打气,也不是人生道理,她只需要有人听她说话且听完后不把她当成废物和傻逼。
程舟就很擅长做这个,她觉得自己的快乐从骨子里来说是有利他性的——比如前几天生病时她就会想着,如果公无渡河不开门的话,那她的眼镜娘和单身汉要怎么度过漫漫长夜呢?
一般来说,每晚固定地接待完这两个人之后,程舟就展开躺椅,盖上小毯子,准备听着爵士乐和鼾声入睡。后面如果再有人进来,铃铛就会响,程舟再爬起来问一句“喝点什么”。
这些人中,程舟比较喜欢那种半夜和媳妇吵架后跑出来买醉的,他们相对安静一点。万一遇上那种吃完烧烤又想来喝两杯的人群,那也不能不接待,只能抱着调酒壶一杯接一杯地死亡shake。
即便如此,也比以前在钟市兼职时彻夜保持高效工作状态要舒服得多。
某一瞬间程舟觉得自己会永远怀念这段在小镇清吧工作的时光,当意识到自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胃里就暖暖的——这么看来,这段Gap还是很成功的。
凌晨四点是天开始亮起的时候,甚至还会隐约听见鸡叫,这时候大概率就不会再来人了,也是程舟睡得最安稳的时候。
六点铃铛会响一下,眼镜娘离开了,七点又响一下,是单身汉离开了。
此时也是鹅镇最热闹的时候,人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卖早点的卖早点。
程舟是不可能还睡得着的,起身刷个牙,收拾好台面,开始琢磨等会买什么馅的包子。
也就是在她锁门关店的时候,一辆土三轮恰从她身边驶过。车后坐着个年轻人,戴着墨镜和口罩,身边放着根白色长棍,额头还贴着一片蓝色退烧贴。
程舟张嘴便叫住了他:“小周!”
第16章 清晨
土三轮应声而停,小周看起来有些茫然:“你是……?”
到底不是他自己的客人,他没听出来。
程舟快走两步过去:“我是经常跟田野一块去你们那推拿的那个……”
“哦——”虽然很虚弱,但小周还是尽可能热情地应道,“田老师的朋友对吧?你一般是找邢者按的。”
他回头跟蹬三轮的人介绍了一下:“爸,这是客人。”
程舟立刻叫人:“叔叔好。”
蹬三轮的人皮肤黝黑,是干惯体力活的样子,一条毛巾习惯性地挂在脖子上:“你好,你好,谢谢你照顾他们店里生意啊!哎,你快离他远点,他生病了,别传染给你!”
程舟也赶紧把关心的事儿问了:“那邢师傅怎么样了,他好点了吗?”
“他好多了。”小周说,“他家不是鹅镇的,回去一趟太折腾了,就一直还住宿舍。我这两天跟隔壁宿舍的技师凑合住的,帮他买买药送送饭什么的。今早起来一测,我也发烧了,就赶紧让我爸来接我,正好问他要不要一块儿去我家。他说他感觉好多了,就不去了。”
“哦……”程舟应着,“那就好——那你快回家吧,吃了药多睡觉,这波阳的时间都不长,肯定很快就能好的。”
“好,谢谢你啊!”随着小周的道谢,小周爸爸再次蹬起三轮,摇摇晃晃地从程舟眼前过去了。
*
确实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好了。
不过程舟还是很好奇,如果邢者一直是一个人待在宿舍的话,那他是怎么知道体温计的示数的?怎么知道哪个药盒里是什么药,然后一天几顿一顿几颗的?
她今早吃的是鱼香肉丝馅的包子,还要了一碗豆浆。
就是奥黛丽赫本在路边坐着塑料凳子吃早饭的感觉。
过来过去的不论大人孩子都得朝她看一眼,还有拿手机偷拍的。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会配合地把脸转向一个迎着阳光的角度,如艺术品般进入这部小小手机的相册列表中。
因为实在是已经很习惯了——要是她在某个地方没有这种待遇,那要么是此处美女如云,要么就是这地方人审美实在不行。
可见鹅镇人虽然自己不打扮,但欣赏美的眼光还是有的。
拍完这张定格照,程舟继续低头啃包子,这时候她的大脑豁然开朗——只要把体温计示数和药的说明书拍下来发给看得见的亲人朋友,对方就可以帮忙告诉他上面写着什么了。
虽然麻烦是麻烦了点,但确实也是个办法,果然没有什么问题是靠智慧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