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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那个人(44)
作者:镜许 阅读记录
舒黎没听懂重点:“你说江煜么?明面上好心眼坏?”
叶湘湘哽住,无奈道:“是、是吧。”
舒黎是个行动派,说要筹备公司就立即着手看场地了,叶湘湘问她:“要资金支持吗?”
“我有,我还准备把檀庭一号的房子卖了,我爸也帮忙。”
“你要你爸爸帮忙?”
舒黎疑惑:“为什么不要?他有资金有资源,帮我不是事半功倍吗?”
叶湘湘说:“你……你之前特别在意呢,因为……你爸妈不接受江煜,所以你也不接受你爸爸的帮助,发誓要靠自己开一家公司。”
舒黎垂眸片刻,轻笑一声,说:“都这个年纪了,又不是小孩,何必为了挣那半口气费心劳神?再说了,江煜不值得让我和我父母生分。”
叶湘湘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笑笑,转移话题:“是啊是啊,你事业心真重,不像我,只想着躺平,也不对,我现在也开公司呢。”
“真的吗?”舒黎很惊讶。
“还在起步阶段,目前困难重重,不过我对它抱有很大的期待!等我俩的公司都做起来,我们就是商界的一对姐妹花!”
舒黎弯起嘴角,继续看文件。
自从办完檀庭一号房子的权属变更手续,舒黎和江煜就没再见过面。
从房管局出来时,舒黎问江煜:“民政局就在右手边不到五百米,要不要一起办了?”
她说的是离婚。
江煜没同意。
舒黎不意外,没了檀庭一号,江煜已经丢了半条命,怎么肯定轻易放弃她这个金罐子?
自那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
江煜倒是时常给她打电话,但舒黎把他拉黑了,这样彻底清净。
方敏之催她尽快办离婚。
舒黎说:“我事情太多,这事暂时往后排。”
方敏之嘟囔着:“什么事比离婚更重要?”
舒黎忽然想起什么,反问:“是啊,妈妈,什么事比离婚更重要?”
知道她在说舒政生出轨一事,方敏之就不言语了,转身准备下楼,半晌又折返回来,带着点委屈的怒意,说:“黎黎,你怎么能指责妈妈?妈妈忍气吞声也是为了给你最好的生活!”
舒黎神色晦暗,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色,依然照不亮她的眸子。
“又是为了我,怎么都是为了我呢?”
.
舒黎做完一个疗程的理疗,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但思维能力恢复如常,再加上外伤痊愈,行动自如,在家里也待腻了,她就回公司工作了。同事都热烈欢迎她回来,之前合作的公司副总也给她发消息,慰问她的身体。
舒黎沉浸在工作里,刻意淡忘很多事。
一晃就是一个月。
若不是叶湘湘醉后的一通电话,舒黎差点忘了,济杨路78号的小区里,还有一个江煜。
叶湘湘最近因为要不要结婚的问题,和路凯吵了一架,她喝得酩酊大醉,半夜给舒黎打电话:“真烦呀,黎黎,我不想结婚呢,我现在都不知道要不要相信爱情了,怎么两情相悦还是要分开呀?”
舒黎揉了揉眉心,失笑道:“大小姐,你又怎么了?”
“黎黎,你最近有没有给江煜打电话啊?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怎么接,黎黎,他会不会出事啊,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呜……”叶湘湘突然开始哭,她抽抽噎噎地说:“我都不知道该心疼谁,你们两个到底谁更可怜啊?”
舒黎忽然坐起来。
深更半夜,她放下手机。
他会不会出事啊……
叶湘湘的话在她耳边盘桓,本应抛之脑后,可还是在心上留了印记。
白天工作时她频频分神,无奈只能把江煜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给江煜发了一条消息:
[在吗?]
等了一个小时,江煜还没回。
舒黎没办法再平心静气,也不知道这个混蛋男人不知道在搞什么花招,她郁闷于自己又被牵动情绪,本来都想好要老死不相往来的。
她拿起包,离开了公司。
一路开车回家,小区的墙上不知为何多了很多告示,舒黎走近了,才发现是拆迁通知。
老小区今年就要拆了。
旧到影响市容市貌的老破小,拆了也是意料之中,可是舒黎怔在原地,竟有些茫然。
她想着这事往楼上走,以至于进家门的时候都忘了敲门,而是直接掏出钥匙走进去。
——原本想着摆出陌生人的架势,只在门口问问情况的。
结果回过神时,她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
快到晚上了,日光渐暗,远处的地平线逐渐隐于青空,舒黎借着最后一点光亮,看到了床上躺着的江煜。
舒黎从没见过这样虚弱的江煜。
她见过冷漠的、狡猾的、居心叵测的、惹人厌恶的江煜,就是没见过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虚弱到可怜的江煜。
她打开灯,走过去。
伸手探了一下江煜的额头,烫得不行。
“喂。”舒黎不情不愿地喊他。
江煜眉头轻皱,有了点反应。
舒黎低头去药箱里找退烧药,刚蹲下来,就被江煜握住手腕。
还没等她尖叫,江煜就松开她。
他烧得神志不清,却还是举着手,极懊恼地,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乖乖。”
舒黎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疼了一下。
这个称呼,好像在梦里出现过。
江煜半睁着眼,伏在床边,努力看清舒黎的脸,却又因为没力气,很快就跌了回去。
舒黎撇开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低头继续找退烧药,找到一盒刚开封的退烧药。
江煜大概也吃过了。
舒黎去客厅的饮水机旁取了半杯水,然后回到卧室,准备给江煜喂药,可江煜死活不肯张嘴,舒黎没办法了,只能捏着江煜的下巴用力挤压,却把江煜疼出本能反应,抬手将她搂住。
舒黎半个身子都压在江煜身上了。
江煜说:“不闹了,黎黎。”
舒黎此刻的脑子和江煜被烧坏的脑子没什么差别了,都是混沌一团糟。
江煜在耍什么花招?她又在发什么疯?
该狠狠推开他的。
可是江煜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舒黎竟有些鼻酸,她想,应该是刚刚鼻尖撞到江煜的胸膛,才泛酸的。
“对不起什么?”她问。
“没有办婚礼。”
舒黎怔住。
江煜紧紧搂着舒黎,还嫌不够紧,一个劲地把她往怀里塞,舒黎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连婚礼都没办吗?舒黎呆呆地想。
我以前到底有多喜欢他?喜欢到能接受这么多不敢想象的委屈,还甘之如饴。
上一次这样相拥,还是刚出院那晚。
醒来时发现自己窝在江煜的怀里,给舒黎带来了不小的刺激。但是说实话,抛开其他的不谈,单说江煜的怀抱,似乎还是舒服的。
只是江煜好像瘦了。
瘦得明显。
渣男也会不安么?也会食不下咽么?
舒黎还想趁机问江煜更多,可惜江煜已经睡着了,舒黎稍一用力,就挣脱出来。
没办法,舒黎只能好人做到底,再次捏着江煜的下巴给他喂了药,又去卫生间,浸湿一条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
她仁至义尽,退不退烧,看江煜的造化。
舒黎坐在床边,心想自己实在善良,怎么还能平心静气地坐在江煜身边。
她搞不懂自己。
现在的她,逃离了劣迹斑斑的丈夫,旧工作正在收尾,新公司即将开启,在家人朋友的疼爱和支持中恢复了健康,一切都在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