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摆着“年年有余”的鱼，没吃完的饺子。桌中央的“全家福”汤锅已经熄了火，浓稠的高汤不再翻滚, 汤面浮着几粒红艳艳的枸杞。

方圆圆窝在沙发里困得两眼迷离，又坚强地非要等着敲响零点钟声。两只猫咪乖乖地趴在地上，方圆圆一会儿挠挠肥肠的脑袋，一会儿揉揉布丁的肚子。

耳边是春节晚会主持人的声音，和两只猫咪舒服的呼噜声。

满室温馨。

程侃解开领口的两粒纽扣。海城冬天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方圆圆怕冷，空调温度依然打得高。

他一仰头，一杯酒就没了。

锋利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脖颈线条拉长，有种恣意放肆的性感悄然散发出来。

方圆圆一转头, 便看到这一幕。

好帅！

程侃放下酒杯，对上方圆圆的视线。后者飞快错开目光，继续看晚会。正好电视里在演小品, 她笑了好几声。

程侃翘着一边唇角轻哼一声。

好容易捱到敲钟, 方圆圆和程侃同时转头：“新年快乐！”

方圆圆实在撑不住，站起来回房间洗澡。找好睡衣，她一转身撞进程侃怀里。

“一起洗？”程侃很自然地问她。因为喝了酒, 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富有磁性。

方圆圆喜欢泡澡。

据某些研究显示, 人在泡澡时会有回到母亲子宫中的感觉。平时回到家, 只要有时间, 她每天都会泡澡。关掉主灯, 只留浴缸上方的聚光射灯。让全身被温暖的水流包裹, 在窗外大片星空的陪伴下, 吃吃零食看看电影, 别提多惬意了。

但这次，她的膝盖在浴缸中受了点小伤。

浴室镜在热气熏蒸下变成雾面，白皙纤细的手胡乱在镜面抓挠，好像要抓住什么似的，却总也抓不住。骨节分明的男人的大手从她的指缝逐一挤入，在镜面上留下几道没有规则的斑斑水痕，随着水珠滚落，隐约照见男人的精壮女人的纤细和晃眼的雪山。

初一清晨，方圆圆醒来看见透出一丝明亮阳光的窗帘，吓了一跳。

今天说好了要去公婆家拜年，家里还有很多亲戚要来。

她捂着酸胀的腰飞奔进浴室洗漱。拉开卧室门，听到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她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随后觉得不可能。龙庭壹号的安保很严密，而且哪有贼人不偷东西钻厨房的。

走进厨房，只见人高马大的程侃手忙脚乱正把煎锅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往垃圾桶里倒。

方圆圆：“……”

程侃：“……”

“我想做个简单的早餐，昨天你辛苦了。”

方圆圆弯了眼睛，走过去接过程侃手里已经烧黑的锅，“新年好。我初一早上都吃饺子，你吃汤饺还是煎饺？”

程侃：“都行。”

有点窘的程侃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方圆圆什么都没说，还给他递了梯子，真好。

方圆圆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出门换鞋时，程侃盯着她的脸看：“你花半个小时化的是什么？”

只能看出眼睫毛长了，嘴唇颜色更漂亮了，精神状态更饱满了。

方圆圆被戳中笑点：“无声胜有声是化妆的最高境界，你不懂。”

程侃确实不懂。

小夫妻到得稍稍有点晚，儿子还是那副懒散模样，但一双眼睛就差没黏在方圆圆身上，简晴岚很懂地笑而不语。

什么锅配什么盖，她就知道这两人能过到一起。

方家人丁不旺，外公外婆只有母亲一个女儿，他们去世后，方圆圆几乎没有可以走动的亲戚。

程家兴旺，单是在海城的亲戚就能凑出三桌麻将。

方圆圆是新媳妇，少不了要被七大姑八大姨围着打趣。她脸皮薄，尽管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脸上的红晕却没下去过。

在男性长辈面前应酬完一圈的程侃脸皮厚如城墙，突兀地坐在女人堆里，从盘子里拿出苹果，问:“老婆，吃不吃苹果，我给你削一个。”

恰好边上的阿姨姑姑舅妈关于孩子要早点生早生恢复得快这个话题告一段落，程侃正常音量的声音一下叫人全听到了，清清楚楚。

“哎呦，阿侃可真疼媳妇。”

“ 小夫妻感情真好。”

程侃被打趣也无所谓，面不改色地问：“阿姨姑姑舅妈你们谁要吃，我也给你们削！”

“三姨，婷姐比我大两岁快三十了吧，有男朋友了吗？什么时候结婚？”

“二姑，威威哥又离婚了？两个孩子怎么办？后妈肯定不如亲妈好，老换后妈对孩子更有影响。”

“舅妈，听说上个月您又抱孙女了？恭喜！虽说咱家不差钱，多少都养得起。可咱家也确实没有皇位要继承，女儿也挺好。您说是不是？”

方圆圆：“……”

嘴强王者流批，几句话就让叽叽喳喳的客厅安静了。

从程家出来，程侃建议：“晚上别煮饭了，我们逛逛再回去。”

方圆圆：“好呀。”

喜欢烹饪是一回事，天天被当成煮饭婆又是一回事。她也很久没轻轻松松地逛街了。

程侃发现方圆圆只逛不买。

“喜欢就买。”他财大气粗地说。

方圆圆摇头：“逛街的乐趣就是逛，看到什么新鲜有趣的会很开心，不是一定要买什么。”

程侃表示不能理解：“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方圆圆脱口而出：“是打发时间。当然你这样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睡觉时间都不够的AI是不会懂的。”

程侃挑眉，用了点力道掐住她的脸：“敢编排我了。”

鉴于程侃走在路上优越的身高让他目标过大，他们决定去看电影。

程侃喝了一口冰冰凉的可乐，“我上次看电影还是上学的时候。”

方圆圆惊讶之后，有点心疼。

十七八岁，是大部分人依然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伸手和家里要生活费的年纪，程侃已经为自己的选择而拼命训练，并且承担起让整个战队活下去的希望和重任。

那种压力方圆圆想想都觉得喘不过气来要窒息。

他们随波逐流选了一部喜剧类的贺岁片，方圆圆看得心不在焉，因为程侃实在太浪了。

他抢了方圆圆爆米花非要亲自投喂，周围大家都在安静地看电影，方圆圆不好闹出太大动静，只能点头。

程侃捏了一颗爆米花递到她嘴边，她张口咬住，吃到嘴里。

喂了一会儿，他指尖空空，伸到方圆圆嘴边。

方圆圆眼睛盯着大屏幕，下意识用软乎乎的唇瓣包住他的手指又咬又舔。

程侃笑出声。

方圆圆仰着小下巴，瞪他。

程侃凑过来说悄悄话：“索吻，嗯？”

方圆圆：“……”

怎么。

这么。

浪！！！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两人不着急，等人流走得差不多时才站起来。

白色羊毛围巾有点长，方圆圆围了好几圈，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又黑又亮乖顺地篷起一圈弧度。

程侃觉得自家小咸鱼围个围巾也好可爱。

走下阶梯时，程侃体贴地伸手将人揽在怀里，“小心点，我不想再看到你在医院哭唧唧喊疼。”

在出口处，程侃被路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肩膀。

“啊，不好意思。”那人看到程侃掩在帽子下的脸先是一怔，随即看到被紧紧揽在怀里的方圆圆，又是一怔。

待他们离开后，那人表情震惊掏出手机对着背影一阵连拍。

像普通夫妻一样逛街看电影吃饭，回到家，方圆圆太困，洗完澡早早爬上床。

程侃无事可干登陆游戏打排位。

很巧，同队有老熟人——凡人战队的Luo。

程侃没拿到自由人，补位到修复师。

【凡人-Luo：Ken神新年好，好巧，大年初一也上分来了】

【NSD-Ken：新年好】

【凡人-Luo：Ken神，我和你换？】

【NSD-Ken：没事，随便玩玩，你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