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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赶了两天路后,这一日正午,他们放慢速度,将马车停在溪边的一株大树下,稍做休整。
他们像往常一样,有人打坐运功,有人背靠树干休息,有人则擦拭着自己的兵器。每个人不管在做什么,都是静悄悄,唯有一个人例外。
苗洛青在马车上坐了太久,见到潺潺溪水,一双眼亮如日月。
她走到溪边,脱下鞋袜,赤足漫步在水里,舒服得吁了口气。
溪水清澈,鱼儿悠游其中,她双足泡在溪水里,偶尔弯身用双手掏起一池清凉,轻泼在脸上。
走累了,她就坐在溪中的石头上,双脚踢起阵阵水花,玩得不亦乐乎。
她一双天足本就生得秀美,上头的水珠闪耀着日光,那一双白晰小巧,也被日光照得透亮晶莹。
她这模样与其他沉默的人大不相同,其他人即使在休息,也笼罩着一股严肃的氛围。不像她,坐在那儿玩水,偶尔还会扑捉几只经过的粉蝶,颇为自得其乐,好似她是出来踏青的。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盯着她,连易也在看着她。
“她真的跟咱们同伙?”一名刺客问道。
他问的也是其他人心中所想的,他们很少见到其他刺客会在跑路时游玩,毕竟养精蓄锐,才是他们该做的事。
这次的行动是易主导,所以关于这个问题,大伙儿很自然地看向易。那女人实在不像刺客。
易沉默了会儿,淡道:“她是色诱组的。”
这话一出,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那女人那么美,一看也知道会被安排到色
诱组进行训练,专门学习诱惑男人。而既然要迷惑男人,就不能太死板,必得清灵动人,因此易的回答,让众人觉得有理。
动人的不只是美貌,举手投足都必须是动人的。
苗洛青才不管其他人的视线,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水中的倒影、鱼儿的戏游、白云的飘泊……在她眼中,一草一木是那么生机勃勃。她静静坐在石头上,微抬下巴,仰望蓝天,微风拂过她的鬓发,似杨柳轻轻飘荡;嘴角轻扬的笑意轻浅而惬意,这样的她,虽无华服在身、无胭脂淡抹,却自有一股脱俗不染尘世的净灵之美,令众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易看着她,看着大伙儿,突然拧眉,觉得这个青儿似有扰乱众心之嫌,这不适当,他身为领头,必须制止。
“出发了。”他的命令打破这份宁静,而他精锐的目光也瞥见她脸上闪过的一抹遗憾。
他站起身,其他人也跟着动了,各自去做自己负责的差事,准备动身。
易站在溪边,锐目盯住苗洛青,等着她自己走过来。
苗洛青叹了口气,只好起身,小心地踏在石头上,一步一步地走回来,而她一双赤裸的小脚,也清楚地尽呈在他幽沉的目光下。
若是平日,她施展轻功,一步就到了,但她身上有伤,不想动用内力,所以像普通姑娘家一般慢慢走回去。
当她赤足踩在其中一颗石头上时,那石头突然滑动,令她低呼一声,身子失衡,不过下一刻,她的人已被抱起,是易闪身过来,及时打横抱起她。
他几步便轻松将她接回陆地上,却没有放下她,继续走向马车。
“放我下来。”她说。
“太慢。”他答。
在众目睽睽下,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抱着她上了马车。
冉疆没想到,他才出府没多久,自己精心安置在竹轩的青儿,竟然无缘无故失踪了!
他一收到消息,大为震怒,立即策马奔回冉府,将竹轩一干奴仆、丫鬟全部收押审问。同时传令下去,让锦衣卫全城搜捕,并将四个城门设置岗哨,严格搜查出城者。
整个冉府因为大人脸色阴沉,上下都笼罩在一片恐惧当中,而当日服侍苗洛青的蕊儿则被打到晕过去,接着又被打到醒过来。
冉疆雷厉风行,领着人马去搜人,他不信在自己的全城监管下——人就这么消失了,就算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当然,他不会让人知道,他冉疆如此劳师动众,只为了找回自己的小妾。他出师的名义,当然是缉拿罪犯这种光明正大的理由。
十几天过去了,他不但在城中找活人,也在所有河道或池子里找死人,是生是死都不放过。
锦衣卫曾在一名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发现血迹,也在一间药铺里收到一名女子抓药治剑伤的消息。
综合这些蛛丝马迹,冉疆怀疑,能够躲过他布下的眼线,对方肯定不止一人。于是他开始搜屋,专搜那些地势上可能藏着密室或暗道的地方,果然被他的人找着了。
只可惜慢了一步,他赶到时,那间藏有密室的屋子已经人去楼空,而室内还弥漫着一股药味,地上遗留的车轮和足迹显示对方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匆忙离开了。
冉疆在屋内巡视一遍,伸手拿过手下在屋内发现的那条染血的绷带,阴狠的脸色冰冷如罗煞。
这时一名手下来到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立即转身出房,来到厅堂里,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
“把人带进来。”他命令。
“是。”手下依令而去,没多久,便押着一名官差进屋,跪在他面前。
这名官差叫牛二,便是收了易的元宝,随意将马车放行的人。
此刻牛二跪在地上,面对北镇抚使司首抚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大人,吓得脸色苍白,簌簌发抖。
冉疆阴恻恻地盯着他,沉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让本大人满意,便饶你不死。”
牛二听到有活命的机会,立刻赶紧招了。
“回大人,他们一共有八人,六名男子骑马,随护一辆马车,车厢内坐着一对夫妇,男的是药商,他身上还带了出城令,赶着出城采药,那出城令还是城守亲自核准的,小的便是见了这出城令,这才敢放行的。”
冉疆听了,哪管什么出城令,只知道一个重点。
“车内两人多大年纪?相貌如何?胖或瘦?着何种衣裳?气色如何?”
牛二哪里知道,他根本连看都没看,但是他不敢说。
“回大人,那男人生得挺斯文,长得不错,一身淡蓝色的衣袍,梳髻、戴冠。他妻子长得普通,就是生了病,气色很差,她丈夫赶着带她出城去医治。”
冉疆听完笑了。“喔?她病了?”
“是呀,大人,那男人将她护在怀里,极为宝贝,夫妻俩看起来十分恩爱哩!”
牛二心想,大人要抓的是个美貌女子,虽然自己没见到那女人的长相,但故意说她长得普通,也是借此帮自己脱罪。而且人家是夫妻,跟大人要抓的人不相干,只要大人认为不重要,自己顶多被罚个几板子,不至于丢掉小命。至于那元宝,没了就没了,总比小命没了好。
果然,他这么一说,锦衣卫大人笑了。
“原来是一对急赶着出城医治的夫妻,又有城守亲自签押的出城令,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牛二也笑了,心下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冉疆忽而收了笑,沉下脸色。“当时天色未亮,车厢内的人又未下车,哪里瞧得出长相。药商?依我看,谎称是药商,是为了掩饰那女子身上的药味吧!至于城守那老家
伙的出城令,花高价就买得到,你以为编个谎,就能把本大人唬弄过去?来人,将他押入诏狱,罪名嘛,便是刺客的帮凶,一并处置了。”
牛二听了,当场吓得腿都软了,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
牛二被押下去后,冉疆立即带了大批人马去追。
他接连两次遇刺后,皇上派了刑部侍郎带话来,让刑部接手撤查剌客一案,因为皇上要他专心查宁王的异动。
近来水路有一批官船被劫,损失几千斤的米粮和盐,但让皇上震怒的,却不是这些被抢的粮草,而是随着官船运送的那批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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