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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魅的双眼没有出现,但声音却传进她的耳里,语气还带着不屑。“世间绝色,本公子早就看遍了,除了皮相不同,都是一样的。”
安玲珑低头看自己的平胸。为了扮成男人,她不惜向梅容轩讨来秘药,让自己停止发育,也停了月事。
梅大哥说过,那秘药虽有效,服用却不可超过一年,一年后必须停药,否则将造成一辈子的伤害;他还叮咛她一年之内要找他调养身子,才能恢复少女的身段。
如果眼妖要看,她是怎么防也防不住的,反正她也不当眼妖是人,就是一只妖怪罢了。
她在浴房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因为要去服侍轩辕祁,身上不能有异味,所以药仆提供的皂角掺了草药,而她原来肮脏破烂的衣物也已经被丢弃,取代的是干净的小厮衣衫。
她换上衣服,打理干净出来后便被人领回去,当她出现在屋子时,众人不由得一愣。
郭勇更是毫不遮掩的上下打量小子,一手摸着下巴说:“真看不出来哪,原来你这小子生得还挺人模人样的。”
也难怪郭勇惊讶,因为安玲珑原本就是个小美人,当奴隶时,她故意把自己弄得又脏又丑,避免让人注意,而现在冼去一身脏污后,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斯文秀气的少年。
其实若将药水浸染的暗褐肤色冼去,她会更漂亮些,但她现在是男子,保留褐色的肌肤才像个少年;况且太漂亮是会招祸的,她可听过有些俊美的男奴下场凄惨,被有断袖之癖的权贵当成了禁脔,她主要的目的只是让轩辕祁看自己顺眼就好。
她低着头,感受到轩辕祁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便又收回目光。
梅太医倒是没怎么去打量她,更遑论认出她来,见小子把自己打理干净了,便命令道:“小子过来。”
“是。”她恭敬地上前,立刻闻到血腥味,抬头瞧了一眼,原来梅太医正将轩辕祁伤口上的腐肉刮除。
她想起梅大哥曾说,若要伤口愈合格快,除了要清冼伤口,还得将腐肉刮除才行。
梅太医将已经坏死的肉刮掉,又费了一番功夫为轩辕祁重新缝合伤口。这回多亏轩辕祁一受伤就立刻封住自己的穴位,才没让毒性扩散。
“大人万幸,这一刀虽深,却刚好避过重要的位置,没有伤到内脏,否则就算老夫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您呀,把——”梅太医正要说把那个白色药瓶拿过来,却见那小子早已把药瓶奉上,正是他要的消炎药。
梅太医看了小子一眼,心想这小子倒是伶俐,又长得颇为顺眼,难怪大人不要药仆,指名要他。
梅太医接过药瓶,洒在轩辕祁的伤口上,待处理完后,他又命令小子把器具拿去,全部放进锅子里用热水煮沸。
待安玲珑领命而去,梅太医回头对轩辕祁道:“这小子挺不错,见血见肉的也面不改色,反应也快,难怪大人想用他。”
轩辕祁只是淡淡地回道:“一个奴隶罢了。”
“奴隶?”梅太医颇为意外,但随即想到什么,便也明白了。“这奴隶怕是出身好人家的少爷,不知因何获罪而被贬为奴隶。”
梅太医联想到安家,多少感到不胜唏嘘。
当初安家三姑娘安玲珑死讯传来时,他还担心自家儿子听到恶耗会受不了,幸亏只是伤心而已,他怕儿子想不开,也就暂时不逼他成亲,想说过几年再说。
梅太医只是随意一说,但听在轩辕祁耳中,却听出了另一种意味。
“喔?梅太医觉得,他是好人家的少爷?”
“是啊,那小子收拾医具的手法,必是经过正规训练的,不像一般江湖郎中那般粗糙。”
梅太医长年给皇上、王爷和后妃看诊,侍医皇家时,张罗的医具和看诊时的规矩必然万分讲究,梅容轩跟着父亲习医,自然也承袭这一套,在教安玲珑一些医理和医术时,也顺道将规矩教给了她。
安玲珑若此刻还在一旁,听到梅太医说的话,必会冒出冷汗来,她绝对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习惯会被梅太医看出来,还说给轩辕祁听。
轩辕祁听罢,没有说什么,精锐的长眸却眯出一抹玩味。
子说自己来自穷乡僻壤的草山县时,他便不大相信,果然有异,得派人仔细查一查。
梅太医将药方写好,递给大人,轩辕祁连看都没看,直接命梅太医把药方交给小安,让小安来服侍他。
有了左统领大人的亲口交代,为他熬煮汤药和近身服侍的责任便落在安玲珑身上,即使她地位卑微,府里却无人敢刁难她,大家都知道这是大人亲自带回来的奴隶,且颇为看重。
“啧啧啧,他若知道你是女的,肯定会收了你。”
俊逸邪魅的妖眼又在她身边飘来飘去,与她说笑,而安玲珑早习惯了何关荤素不忌的说话方式,她只是安静地打理府中大管事暂时为她准备的下人房。
“长得俊又位高权重,重要的是尚未娶妻,可是个巴结的好对象哪!不如这样好了,你就假装去河边沐浴,我把他引来,不小心让他看见了,凭你的资色,一定可以成为他的宠奴。”
安玲珑没理会他,拿扫帚清扫屋里的灰尘,而眼妖似乎也不因她的置之不理而停止说话。
“若让他知道你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说不定他会一时心软收了你。”
安玲珑还是不吭声,不管眼妖说什么,她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奴隶,在帮主人干活。
突然,她的扫帚使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固定住似的,她拧眉,这才抬起眼来。
“以美色事人,说不定你的抄家之仇就可以报了,你觉得如何?”何关邪魅的俊眼靠近,占满了整个画面,看来是不得到安玲珑的回应便不死心。
安玲珑索性放下手边的活儿,对何关笑道:“我最近想通了一件事,是有关你的事,想不想听听?”
那双眼多了抹妖异的狐媚。“喔?本公子倒是好奇,愿闻其详。”
“我猜,你因为某种原因,必须附身在簪子上,而我的血沾到簪子,所以让我们两个有了某种连系,比如说让我看见你、听到你,对吧?”
何关眯了眯眼,没说对,却也没否认,安玲珑心想那就是自己猜对了。
“你跟着我,是因为你被困在簪子里,无法自由行动,而我却能带着你到处走,所以你不得不跟着我,是吗?” 那双邪魅的眼闪过一抹诡谲的亮芒,笑道:“你果然很聪明。”
“那么让我再猜猜。你总说要帮我完成心愿,我想,这是因为你必须透过助我达成目的,你才能从中得到你要的,因为这是血誓的条件,对吧?”
何关没回答,只是依然盯住她。
“我最后再猜,你想得到的,或许是……自由?”
何关依然没出声,但是从他妖异诡亮的眼神里,她觉得自己读出了一抹异样压抑的情绪,尤其当她提到“自由”两个字的时候,她感觉到何关目光里的波动。“我猜对了,是吧?”
何关的回答是冷哼一声。
安玲珑觉得自己掌握住了何关的欲望。师父说过,世人皆有欲望,有欲望便有所求。
“你求的是自由,很好,我也是,既然咱们求的是一样的,你就快快助我完成心愿吧,别老是说些不着调的话。”
“哼,死丫头鬼灵精,不跟你废话了!”何关瞪了她一眼,便化成一团黑雾,跑回簪子里去,不管安玲珑如何唤他,竟是不再理会,敢情是生闷气去了。
安玲珑自觉冤枉,她不过是希望跟他好好商量,若她心愿达成,他便也自由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他怎么闹起瞥扭了?
她又对着簪子低声道:“何关,既然咱们目标相同,都是为了自由,有什么事,可以一起商量的嘛。”
簪子无动于衷,安玲珑唤了几声不见他回应,也只好随他去,继续干活。这几日,她安分守己的跟着梅太医,照梅太医要求的方式煮药,按时为轩辕祁侍候汤药和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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