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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拒绝徐助理呢?(121)
作者:江曲峤 阅读记录
徐欥听他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似乎不打算以一场套近乎和拉近关系来解决问题,他继续保持着良好的家庭教育下的理智和斯文,道:
“现在的情况是,你明明知道这里是休息区。但是你却明知故犯地冲破了休息区的阻拦,撞到了正在休息区休息的我们。”
他的声音温和但坚定:“你看,你是准备道歉私了并主动向场地方缴纳罚款,还是我请工作人员过来协调处理?”
看眼前的情况,两人的确是认识的。
但在对方认出了徐欥之后,徐欥的反应并不惊讶,说明他也早早地认出了对方是谁。
时舒在想,既然徐欥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
那么以他一贯待人的礼貌和尊重态度,他该是先和对方打过招呼后,再一码归一码,保持原则地去解决问题的。
但他并没有和对方叙旧或握手言和的意思,不妥协不退让,甚至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这说明——
对方不值得。
时舒因此推断,这两人关系一般,甚至有过过节?
可徐助理这性格,他能和谁有过节?
当然不会是徐助理的错。
那么,就只会是对方的过错。
啧,这鱼雷究竟对徐助理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时舒的眉眼冷了下来。
就照鱼雷眼前这胡搅蛮缠的模样,也知道过分的事情没少干。
时舒心里有了数,但仍没打断他们。
站一旁充当看客,顺道儿打了个电话。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徐欥?”鱼雷陷入执拗当中,继续逼迫徐欥认领身份:“你回避我这个问题,你肯定就是徐欥。”
“我是徐欥没错,我也认出来你是陈卓白。”徐欥被他的执拗弄得没辙,点头认领了身份,又强调一遍要解决问题:“但你是谁,这与解决现在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
他还挺坚持原则,不过,时舒没抱太大信心,据她对徐助理的了解,他这种温和的方式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果然——
“怎么能没关系呢?”那位叫那陈卓白的鱼雷,说:“你是徐欥,这事儿就好办了呀。”
他笑起来,得意洋洋的,似乎很明显是没将徐欥放在眼里:“我撞了你,撞了就撞了呗,你难道还会报警吗?”
徐欥也不想在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身上继续企图讲理、浪费时间了。
因为他没有明显的骨头伤害,也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去报警,他因此拿出手机:“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们道歉,和主动向场地交罚款的话,我来联系管理员。”
陈卓的该是在他身上有过得逞,因此行为冲动而无忌惮,一把把他的手机抢夺过去,说:“你闹那么大动静做什么?”
“你把事情闹大,你就能讨到便宜了?把事情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被激了一下,急得跳脚,口无遮拦起来:“当年,你也试图把事情闹大了。然后呢?”
“请问我受到什么惩罚了吗?”
“我奖牌没少拿,如今也混得风生水起。反倒是你,好好的一个泳坛明日之星。”他举着徐欥的手机,做了个抛物线轨迹,手机摔在地上。
“啪哒”一声,一条裂痕在手机屏幕上蜿蜒开裂,像突然爆裂的冰块,碎痕由中心往四周延伸,他的嚣张气势抵达到了极点。
“一朝陨落。”他说:“默默无名。”
大概是被刺到了痛处,徐欥在这一刻败下阵来。
时舒看见他白皙的手指被冻得惨白,他拳头握起来,青筋明显凸起,她以为他会因此情绪失控,但他没有。
他忍了一会儿,血管在他手背上收缩又松弛,他握着的拳头松开,弯腰捡起被损坏的手机,似乎也没有要向对方索赔的意思,用很轻的声音说:“你走吧。”
仅仅是在一瞬之间。
时舒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股苍白的无力感。
这是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
他不擅长和人发生激烈的争执,但也不代表,他是会任由别人欺负的人。
他性格温吞,惯以沟通解决问题,但他也坚持原则,他温和折中,但态度坚定,他有很多优点,但他骨子里是犟的。
而让他在此刻失去任何反击意识和斗志的,便只能是——
他曾经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栽过跟头。
根据他们之间几句简短的对话,时舒大抵心中是能够猜想到,他对游泳后来的心理阴影,症结就该在这儿了。
她也因此想明白——
是因为他少年时就曾经受到过欺负,所以,他们这一段时间内的游泳恢复训练才没有太显著的效果,因为对症下药最重要的,其实是找到那个症结。
这一刻时舒意识到。
其实他需要的并不是人生路途漫漫中的修复与缝缝补补,他需要的是一次跨越时间的救赎。
而正是眼前这个叫陈卓白的男人,欠过他一次或者多次,年少时的公平和公正,在他那些,没有能力抗衡和充分保护自己的年纪里。
别人欠他的,那她帮他要回来就是。
管他中间隔了多少年。
“喂,卓哥,别浪费时间了。”
“快走吧。”
“来了。”
时舒听见陈卓白停止在不远处等他的朋友们催促他快点儿走,陈卓白在徐欥身上赢得了如意的局面,他穿上板,就准备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果然没受一点儿伤呢。
时舒没允许他走,他就不可以走。
当然,这不需要和他商量。
也不需要他同意。
时舒双手插在黑色滑雪外套的兜里,低头,脚踩着地上的滑板,前后来回滑动。
她试了试力道和脚感,在对方加速离开时,瞄准对方脚下的单板,集中身体的全部力量到腿部,从他身后猛地一发力,滑板的滚轮飞快地冲出去。
以速度之快,弥补她偏弱的力气。
就那么一撞。
所有的人,同时听到一声“巨响”。
一人,两板。
撞击之后,陈卓白摔倒在地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
徐欥反应过来,蓦地抬起视线,不可置信地看向时舒。他有心结,是他自己的问题。
而这本来并不是她的事,她没有必要因为他,惹上麻烦,她可以不护着他的。
陈卓白摔得不轻,挣扎着想爬起来。
他那些停下来等他的同伴目睹了这一切,似乎都傻了眼,其中一位与他的关系要更好一些,丢下滑板,就往这边跑。
在他痛苦地挣扎的时候,在等他的同伴跑过来搭救的期间,时舒插在兜里的手在口袋深处摸了摸。
她摸到了徐欥放在她口袋里代替女士细烟的,他自制的一根薄荷味的无糖棒棒糖。
但只有一根。
时舒低着头,像自知犯了错的孩子,她剥开糖纸,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舌尖裹着糖块,慢动作将棒棒糖咬在唇齿间。
她在想,她口袋里为什么没有两块糖?
她想用糖块安抚一下,少年时期的他。
她没有也没关系。
因为,成年后的他,口袋里肯定有。
那她就,从成年后的他口袋里,搜出一块糖果,来安抚少年时期的他。
她因此走到徐欥面前,面对着他而站,她脑袋低着,看向地面的方向,看到他的鞋子了,她停下来。
一双黑色的滑雪鞋,鞋尖抵上一双湖水绿色滑雪鞋的鞋尖。
他为了让她能在滑雪的人群中一眼分辨出他来,连鞋子穿的都是湖水绿色,这样,即使她低着头看路,也能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一眼找到他。
眼底的冷色和雾气散去。
时舒的双手从她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两边分别一探,伸进去徐欥的滑雪服的外口袋,他因为要背着她滑雪,做她的“代滑”,肩上没有包,她因此在他两边的口袋里摸到了很多东西。
纸巾,湿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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