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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就是有这点好处,朱唇一抿、秀眉一压,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任由她摆布。
穿过厨房边的小径,两人徐步走向那养著鸡的小屋子,在手忙脚乱的状况之下,平春终于完成任务捡完鸡蛋,相对的两人也沾了满身的鸡毛。
「天啊!我怎么会带你来做这种事!」看著旭见凝脂般的手臂不小心被鸡抓了道伤口,平春既懊恼又自责地不断咕哝著。
「不打紧啦!这和我前些日子的伤比起来算小伤,不碍事的!」替平春及自己拣去沾在身上的鸡毛,旭见不以为意地道。
「真是猜不透你在想什么!」平春嘟嚷著,眸光不自禁地往她身上打量。
大家都在猜,失去,记忆的雨姑娘铁定是家道中落的官家千金。
瞧她那落落大方的言谈举止,以及无形中流露的优雅气韵,便让大伙更加肯定了臆测。
然而平春无意间说出的话却让旭见不自觉微顿了下,心里那被刻意隐藏的不安竟顺著平春的话,蔓延至四肢百骸。
失忆的不安又重新浮上心头,但瞬即她佯装不在乎地扬高音调应道:「就只是一片空白呐!」
「对不起,雨姑娘我不是有意的。」听出旭见那刻意佯装的不在乎,平春愧疚不已,为自己的唐突懊恼万分。
微微掀起唇,旭见朝她绽出一朵笑花。「不用在意,这是事实。我是真的连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笑容虽美,却仍不自觉透露出她的无奈,因为她的眉眼间染上的不是笑意,而是此评的微愁。
「唉呀!瞧我嘴拙又惹你伤心,我真是气死自己了!」虽然善良的雨姑娘没有责怪她,平春却为自己无心的话意雨姑娘伤心而自责不已。
「别恼了,再不把蛋给厨娘送去,大家都得饿肚子了。」
旭见挽住她的手,望著那渐亮的天色,这才明白,她压抑了多少自己未察觉的情绪。
因为夜里挥之不去的梦魇,因为失忆而摸不著边际的惶然,让她总是期待黎明的到来。
她不明白,就算是失忆,又怎会忘得如此彻底呢?
只要一思及此,她便会忍不住想,项雪沉几时才会回来,她几时才能找回自己遗失的记忆?
她敛下眉低头盯著鞋尖,任由百转千回的思绪在脑中拧转成结。
「原来等一个人的感觉是这么难受……」轻喃出声,待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此刻的话有多不合宜。
想收回话却又发现平春睁著眼,饶富兴味地瞅著她。
「你、你……怎么这样看人呢?」明知道自己不该心虚,她却抑不住结巴,一张美丽的脸则拼命躲著平春的视线。
那举止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哦!我终于明白了。」掩不住心中的得意,平春暧昧地扬高了语音。
「你明白什么啊!」她扬起下颚迎向平春的目光,不愿让她有任何联想。
「你在等将军,挂念著将军对不对?」平春神秘地附在她耳畔,一字一句清楚地跟她说著悄悄话。
当那些话语清楚落入耳底时,旭见竟蓦地绯红了颊。「谁、谁挂念著将军……我……我才没有呢?」
垂下螓首,她连话也说不清了,分明她是可以告诉平春她等他回来是要问清自己的事,可怎么……怎么一瞧见平春,促狭打量的眸光,一切都变得暖昧了起来?
咬著唇,她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脸红与心悸感到心虚。
「你有、你有!雨姑娘脸红了!」在平春看来,一提起将军,雨姑娘女儿家的娇怯便无所遁形,不用说也明白雨姑娘心里是挂念将军的。
噙著笑,平春开心极了,将军果真是雨姑娘的心上人,虽然两姑娘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至少喜欢的情绪是隐藏不了的。
「你……你在想什么?我才没有……」
没有什么呢?她是在等著将军回来没错啊!但她等待的是一个答案,才不似平春想得那般暧昧。
她急著想解释,平春却了然而贴心地握住她的手道:「好啦!你不用说了,这种心情我明白的。」
落下话,平春倏然转进厨房,把旭见一脸欲这又止的模样置之脑后。
还来不及开口,平春又探出头道:「我要忙了,你先回去,待会咱们再一起用早膳。」
「我可以帮忙!」
敛下眉,平春沉声道:「你不准再帮忙了。」
「为什么?」无辜地轻拢著秀眉,她语带抗议地反问。
这该怎么说呢?转了转眼珠子,平春显得十分无奈。「没有为什么耶!总之我要忙了,待会见!」
瞧她缩回身子,旭见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外移动。
望著悬在晴空中的雪白棉絮,她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又像一抹身无所归的幽魂,茫然不知所归。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当她回过神时,发觉自己正杵在一座小亭前。
除了积雪,放眼望去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造景,只有亭檐处悬著一块上书「善至亭」的匾额。是心善而至的亭子吗?
她没细思,只是缓步拾阶而上,却发现有一只筝置在石桌上。
微侧首,她打量著那造型雅致却陈旧的古筝只忖著,这筝似搁置已久等著修整,却又似准备丢弃。
素手不经意地抚过琴弦,那清亮的弦音竟随著指间的滑动而跃动出美丽的乐音。
诧异于古筝发出的清亮色,旭见情难自己地低喃:「你好美啊!」
轻拨动了几条弦,稍试了试音色,她抑不住心中的冲动,索性拍去石椅上的薄霜,坐正在石桌前开始抚筝。
原来自己会弹琴啊!随著宣泄的琴音,她的思绪融入弦中,发出了一声声充满生命力的醉人乐音。
心底的不安虚幻,全都落在指间传递到冷冷清空中。
低幽的琴音仿佛风卷珠帘,似幽如怨,高亢时却又似行云流水,悠悠扬扬,没有花俏的琴音,只是自然地倾吐她心间的想法。
「好美的琴音啊!」
她浑然不知此时正值用早膳时分,自己所在之处又是将军府的中间地带,那优美的乐音已让府中的众人如痴如醉地忘了手中的动作。
「可在将军府,除了月嫂外没人会弹琴啊!」
当众人疑惑之际,一道正准备驱马进府的高大身影,竟因那琴声霍然弃马,飞身翻入墙内,直奔往「善至亭」。
除了娘和月嫂外,这只筝已多少年投人去抚弹过了?项雪沉拧著浓眉,震惊至极地在心中不断臆测著抚琴之人。
当他到达「善至亭」,亭中一抹月自身影落入他的视线时,他的心也跟著漏了几个节拍。
是她吗--是他忍不住挂念的姑娘吗?
杵在原地,项雪沉深怕惊吓到她,竟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在他准备迈步往亭中而去的同时,琴弦骤断,那悠然的乐音在瞬间中止。
随著绷断的弦,一滴清冷的泪缓缓延著她的颊顺势滑落,一滴、两滴似断线的珍珠落在弦上。
凝视著坐在亭中那抹清灵雅致的修长身影,项雪沉心口有著说不出的悸动。
她是因断弦落泪,又或者是为情绪所至而泣?
他没出声,一双漆黑若子夜般的眼眸却感受到她心头的思绪而微微泛著愁。
不知过了多久,旭见缓缓回过神,一抬眼便瞧见矗立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身影,竟不自觉震慑在地。
是项将军吗?
由他身披鱼鳞软甲、飒爽不凡的伟岸英姿,旭见轻而易举推断出他的身份。
心念一转,她却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不会的,大家都说将军鲜少回府,所以眼前的影像铁定是出自自己的幻想,只是……倘若只是幻觉,为什么她能清楚描绘出男子俊挺非凡的容貌呢?
睁著眼,她仓皇无措地等待幻象捎失。
在无语的凝视当中,项雪沉首先打破了僵局。「不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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