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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情话(66)
作者:洝九微 阅读记录
泡久了的冷茶入口,在舌尖带起微麻的清苦。
要个人容易。
想要心,却难。
他是如此。
霍砚舟亦如此。
大抵是得到的太多了,便执着地想要那个最难的。
阒寂的空间里响起手机的振动声,屏幕上亮着“阮梨”两个字。
在她的概念里,他此时此刻应该在伦敦。
那她呢,不是去见霍明朗了么,又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出神的片刻,电话被挂断。
前后不过响了五六声。
周敬之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电话挂断的一瞬,他眉骨轻抬,好整以暇地看向霍砚舟,“我劝你打过去。”
“女孩儿的电话不接,是会被拉黑的。”
像是一句经验之谈。
霍砚舟没搭理他,直接回拨,听筒里传来温和机械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霍砚舟:“……”
这样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周敬之靠在沙发里,幸灾乐祸,眸底却阑珊。
又有陌生的号码打进来,霍砚舟下意识想挂断,手指却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安静一瞬,继而有温软的女声响起,“冰美式……一点都不好喝……大骗子……”
是阮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喝了酒。
霍砚舟拧眉,“阮梨?”
“你好讨厌啊。”被酒精浸泡的声音,有些囫囵,逻辑也不清晰,“一声不响地……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那么远的地方……坐飞机都要十几个小时……你,说走就走,也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抱歉啊,霍先生,梨子喝多了。”另一个清醒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继而是一阵手忙脚乱。“哎哎哎,你别倒啊,不能睡在这里,我可抱不动你。”
“唔,头昏……”
“你们在哪?”霍砚舟问。
孙媛轻啊一声,赶紧道:“在梨子的公寓。”
*
霍砚舟从电梯间出来的时候,孙媛已经乖巧地等在了门口,门半敞着,有荧白的光从屋子里倾泻出来。
孙媛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霍砚舟点点头,“就……两罐啤酒。”
说这话的时候,孙媛还可以竖起两根手指,难得听话的模样。都怪霍砚舟的气场太强,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孙大小姐也要收敛脾气,在他面前扮乖。
霍砚舟:“我方便进去看看她吗?”
孙媛微怔一瞬,没想到霍砚舟这么绅士,旋即点点头,“方便方便。”
转念又想,你们是两口子吧,怎么这么客气。
原来阮小梨平常就是这么和霍砚舟相处的啊,难怪领证都一个月了连肉都没吃上。
算了,分明是连肉汤都没喝上。
霍砚舟进门,想要跟上的孙媛脚步一顿,又开口道:“霍先生,是这样的,我工作室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梨子我就交给你啦,ok?”
不待霍砚舟答应,孙媛就急急道谢,“梨子喝醉酒很乖的,不吵不闹,辛苦您把她抱到卧室里,照顾她一下。”
高低是你自己的老婆,合该你照顾。
说完,孙媛拎起门口的垃圾袋,果断溜之大吉。
别人是电灯泡,她这分明是探照灯,她才没有那么没眼力见。
等电梯的间隙,孙媛又在心里默默道:阮小梨,姐妹只能帮到你这个份上了,剩下就全靠你自己发挥了啊。
想到这里,孙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保佑阮小梨今夜美梦成真。”
这是霍砚舟第一次来阮梨的公寓,不算宽敞的房子被收拾得温馨整洁,餐厅连通客厅,漆白的墙上挂着色彩明快的插画,原木桌上养一束鲜艳的橙色桔梗花,她似乎很偏爱这样明亮的颜色。
“圈圈,你……人呢?”
话音喃喃的某人正坐在地毯上,上半身像没了筋一样靠着沙发,头发散着,穿一件藕粉的软绸睡袍,和上次在君庭的那件款式一样,腰间系一根坠着珍珠的细带。
自从那次之后,就没见她再穿过,可既然买了同款不同色,应该是很喜欢才对。
猜想这里应该没有男士拖鞋,霍砚舟退下皮鞋走过去,身上携了春夜里的寒凉,他又抬手去解西装外套的纽扣。
阮梨丝毫没有察觉房间里进来一个男人,她蹭了蹭柔软的米色沙发,纤长浓密的眼睫还贴在一处,大约因为喝了酒,凝白的脸颊上透着薄薄的绯色。
有碎发垂在颊边,不太舒服,有点痒,她一直想要拂开,又迷迷糊糊不得章法。
霍砚舟俯下身,抬手去碰那绺头发,阮梨却歪了歪头,指腹不经意触上她白皙的脸蛋,柔软又有些微热。
下一秒,女孩子像是找到了让她纾解热意的途径,用脸颊蹭着霍砚舟微凉的指腹,“好舒服……”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阮梨用这样一把嗓子说这种话,让霍砚舟很难淡定。
他清心寡欲了这么些年,也只一个她,让他一次次生出贪念和欲念。
“阮梨。”
可出口的两个字依然清沉。
听到有人叫她,阮梨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蒙的视线里隐约印着男人的轮廓。
很好看的一个男人。
“抱你去床上睡,好不好?”
阮梨点点头,迷迷糊糊在想,他的声音真好听。
他靠近的气息……唔,是霍砚舟啊。
霍砚舟将泛着迷糊的女孩打横抱起,柔软的一团,用温香软玉在怀来形容再贴切不过,她身上沁着沐浴乳的香气,似乎是玫瑰花瓣混着牛奶的味道。
卧室依旧是柔和明快的色调,奶白的四件套,阮梨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被子里,藕粉色的睡袍微微散开,隐隐可见肩头的珍珠吊带。
这样的阮梨,便真的像柔软的娇花落进了一汪牛奶。
而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仿佛比牛奶还白腻。
霍砚舟立在床边,喉结轻动。
阮梨大约是觉得有点热,抬手去扯睡袍的领口,腰间的珍珠细带在扭动间被带开,衣袍轻敞,里面是同色系的睡裙,堪堪及膝,肩头两根细细的珍珠吊带。
圆润的珍珠指尖大小,一颗挨着一颗,连成一条细细的线,勾在莹白的肩头。
霍砚舟非礼勿视,将被子帮她拉高,阮梨却有些嫌弃地拂开,“好热……”
“阮梨。”
躺在床上的女孩子阖着眼,依然大敞的领口又被她扯开许多,露出大片的白皙皮肤。
她口中喃喃有词,“霍……”
“什么?”霍砚舟靠近,单腿屈膝跪在床边,却只听见了阮梨唇齿间细细的几个字:喜欢我。
他想起上一次在苏市,她哭得那样伤心难过,也是这样喃喃着一句话:他不喜欢我。
她在想霍明朗吗?
因为今晚见到了他。
“大骗子,讨厌……”
又是一句,声音细弱。
霍砚舟喉间涩然,看着身下的女孩。
“只是见了一面,就让你这样念念不忘吗?连梦里都是他。”
很轻的两句话,自然也没有得到回应。
阮梨的呼吸变得轻浅,似是陷入了梦乡。
霍砚舟撑着膝盖起身,重新将被子帮阮梨拉高,确认她不会再踢开被子,才转身出了卧室。
阳台上的窗户开着,大约是为了散味。京北春夜还是有些凉,霍砚舟走到阳台关上窗子,茶几上还落着一个听装啤酒的拉环。
她又一次因为霍明朗喝酒。
客厅里寂静无声,霍砚舟在沙发落座,喉间再度涌起难言的痒意,混着涩,想抽支烟,又想到这是她的公寓。
阮梨最讨厌烟味。
霍砚舟仰头靠在沙发上,阒寂的空间让头脑格外的清醒,也让一些尘封的久远记忆涌上。
那一年他二十六岁,正式归国进入恒远董事局。恒远立业百年,各方利益盘根错节,收拾起来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