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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曲+番外(41)
作者:伏渊 阅读记录
他们爷孙俩长得虽然不大像,但收藏癖完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谢榕的书房跟谢景濯的小展厅比起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整墙整墙铺设的都是红木展示柜,那些名贵的瓷器、玉器、漆器、金器和各类珠宝在漂亮的打光下,雍容大气又华贵内敛,件件不是凡品。
书房里的收藏约莫有近百件,但这还是谢榕精挑细选保留下来的结果。
他以个人名字命名的博物馆前阵子已经落成,于是原本家里已经堆得放不下的古董珍品总算有了个体面着落,六百多件藏品前前后后搬了大半个月才完工,只等半年后博物馆开馆,就能重见天日了。
谢景濯从小在这些古董堆里长大,已经熟悉到一闻味道就能报出各件物什的名号,眼下视线只扫过一圈,就看出老爷子又添了不少新玩意儿。
“看什么看,还不快写?”谢榕护犊子似的把他安置在C位的粉彩转心瓶挡在身后,冲谢景濯抬了抬下巴,一副他稍有不服就要咬人的样子。
谢景濯看了,有些好笑地转过身,在他的书桌前坐下。
桌上的笔墨纸砚已经摆放整齐,显然是谢榕算准了时间,提早给他准备起来的。
伸手取过砚台边放着的那锭墨块,他用长指轻扫过它光润的底部,一手在砚石上滴上水,细致地推起墨来。
谢榕在一旁眯了眯眼,乐道:“手法还行,没把老本儿都丢光了,待会儿练完字之后,给我也磨个十缸二十缸的。”
谢景濯闻言轻哂了一下,问他:“奶奶呢?她不是您御用磨墨的吗,怎么还赖我身上了?”
“过几天要下雪了,她关节疼,谁让你好巧不巧撞这节骨眼上?”谢榕“哼哼”了声,接着补充了句专门膈应他的,“我可宝贝着我老伴儿呢,谁像你啊,多大了人了还没人疼……”
他以前也老拿这句话损他,谁知道小谢今儿还有点脾气,听完后明显不大高兴地抿了抿嘴,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他登时乐了,插着腰看他:“怎么?你也羡慕了?想找媳妇儿了?”
谢景濯被这么一怄,垂眼去看砚台上汩汩的墨汁,嘴上轻诽:“也不知道奶奶这样的名门闺秀,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流氓子。”
谢榕听得更高兴,随手从老年裤里掏出手机,给柳安念发了条微信:“喂,念念,你可得听听你孙子今儿说了什么话,他眼红我有对象儿呢!”
谢景濯翻了个白眼,随手搁下墨锭。
几秒种后,谢榕的手机“咕噜”了一下,收到柳安念轻声细语的几个字:
“就你嘴贫,还跟孙子争这口气呢?”
谢榕:“嘿嘿……”
谢景濯听这俩加起来快一百七十岁的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简直无话可说,抬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一面问他:“你今儿就想让我在这儿摹个《寒食帖》?”
“你先写,写字儿哪还有一心二用的?”谢榕睇他。
谢景濯“哦”了声,乖乖收回视线。
只不过这老头非存着心逗他玩儿,下一秒又开口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让你年后替我去趟荆市……怀素那张《食鱼帖》要在嘉德上露面,你到时候拍下来给我做镇馆之宝,也好让二十年的墨宝不再流落在外头,有个正式的展子。”
谢景濯半晌没应,等到收回笔势,才开口问了句:“嫂子呢?之前不都是她帮你跟这些拍卖的?”
“今年不行,你嫂子她——那事儿得过了头三月才能说。”谢榕一想到自个儿即将到来的头一个曾孙子曾孙女,脸上就乐开了花。
谢景濯低低“哦”了声,他大哥结婚到现在五年了,有孩子也是意料之中,加上又不是他家的小孩儿,对他而言就不算太惊喜。
片刻后他只问:“拍卖会是什么时候?”
“预展是三月二十五到二十七,书画拍卖在二十九号,刚好是你奶奶生日那天,”谢榕搓了搓手,语气除了遗憾之外,还莫名有些幸灾乐祸:
“本来是想带她一起去的,可她怕坐飞机,没答应……不过人嘉德的传统你也知道,拍卖会大家都要带女伴,你到时候自己想想办法,啊。”
谢景濯听到“女伴”两个字,笔尖微滞,很快就洇开一小片墨痕,接着轻笑了一下,道:
“我知道了,会有的。”
“?”谢榕面色古怪地皱了一下眉头,思来想去觉得这话没道理,好一会儿犹豫才试探地开口问:
“小谢啊,你实话跟爷爷说,你到时候是不是打算……带念崽一起去?”
谢景濯反应过来“念崽”说的是吴念后,顿时被呛到,笔尖在纸上狠狠一歪,整张《寒食帖》就废了大半。
“当然了,爷爷也不是反对的意思,你要想带就带,反正我们是去花钱的,谁也碍不着你……”谢榕赶紧补充,生怕孙子的出柜之路受到自己的阻挠。
“爷爷……”谢景濯头疼地放下笔,用指尖捏了捏眉心,良久后才长叹出一口气,“你别瞎操心了,我现在有喜欢的人,很快会表白的……要再像你这么乱点鸳鸯谱,我起码要折寿十年。”
“有喜欢的人了?男的女的?”谢榕眼睛一亮,伸手把桌上那张废纸揭过去,也懒得再看这个半吊子写字,马不停蹄地又问,“我怎么没听你说起来过?刚处上的?年纪多大了?有照片没?让爷爷看看?”
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上,全都是发现新大陆的惊奇。
“……”谢景濯无言地抬头看他,说实话,不是很情愿。
“你还不乐意?看一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谢榕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想的什么玩意儿,当下气得跳脚,“别说现在还不是你男朋友女朋友,到时候要成了,你不得比我还护短?”
“……”谢景濯跟他僵持了片刻,拗不过,最后只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嗓音恹恹的,“知道了,给你看看还不成么……”
“这还差不多,臭小子。”谢榕美滋滋地搓搓手,把孙子从椅子上赶走,自个儿安稳地坐下来欣赏。
谢景濯在自己的视频收藏里挑了个时长最短的,说话的语气在看到画面里的那个人时,很明显放软了许多:
“她叫司璇,是拉大提琴古典乐的,和妈妈同一个专业,现在在读大三……视频是今年参加青少年大提琴比赛的决赛场,拉的是德沃夏克的曲子,最后得了金奖。”
谢榕一听也觉得不得了,颤悠悠地“嘿呦喂”了一声,问他:“合着这几个小视频,你来来回回的看了得有几百遍吧?还德沃夏克……”
“……”谢景濯没接茬,原本缓和的神色顿时消失,像被踩住了小尾巴。
谢榕见状咂了咂嘴,摇头道:“痴汉啊痴汉,我谢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痴汉……”
谢痴汉的那层窗户纸被捅破,有些恼羞成怒:“你认不认真看?不看我收走了。”
“看看看……你看你还急火上了……”谢榕能屈能伸大丈夫,下一秒转过视线,认认真真瞅着视频里的人,半晌后道,“不是我说,你这小姑娘长得确实漂亮,干干净净雪白雪白的,跟你奶奶当年有得一比。”
谢景濯的炸毛这才被安抚下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人家表白啊?这年头漂亮姑娘追的人可多了,你别以为你长了张小白脸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谢榕下一秒就给他泼凉水。
但谢景濯这回没生气,好歹他有一半是夸司璇的,只回答:“过年回去的时候吧……”
谢榕听完,啧啧两声,不置可否。
“有什么问题吗……?”谢景濯本来不太想信小老头,可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还是没忍住……有点自我怀疑。
“人家这寒假一放好几个月,家那头没准相亲都安排好了……还等什么过年回来?到时候喝汤都轮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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