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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丫头、婆子闻言,正急着上前去拉莫纤纤主仆俩,就听见文老夫人一声大喊——
「闹什么,丢不丢人!」文老夫人警告的瞪了媳妇一眼,转而瞅着莫纤纤,神情不若刚刚哄人时温和,显得严厉许多。「你说你就是月半?也就是说,佑哥儿就是待在你这儿不肯回家的喽?」
莫纤纤虽然觉得文老夫人这话好像有些不对,但还是点点头。
见状,文老夫人又是一声斥喝,「月半,你可知罪!」
莫纤纤困惑的回望着文老夫人,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问道:「知什么罪?」
文老夫人见她一脸茫然,只觉得自己一开始看走了眼,她竟然城府深到这个地步,于是冷笑道:「你还不知错?好,那我就好好说给你听,你不过就是个花娘,若是个懂规矩的,就该好好劝着佑哥儿上进,不要沉迷女色,让他娶个有头有脸的好姑娘,你可有在乎过佑哥儿的名声?如今让你这么一搅和,哪还有好人家的闺女敢和佑哥儿谈亲事,这就是你的一大罪!」
文老夫人看她仍是满脸不解,怒意又深了几分,却还是忍着气续道:「再有,你一个姑娘家从烟花之地赎了身,从此就是文家人,居然没想过对家中长辈磕头,反而哄着男人在外头住,抛下家中长辈不管,这就是不孝,这是你的第二条罪状!听到这里,你可有半点忏悔之意?」
莫纤纤面对文老夫人的迭声质问,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平静的说道:「老夫人这样的指控我担不起,对于这些事,秀之自有他的解释,我只能说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文母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娘,这死丫头就是不知悔改,我就说了,这没爹娘的种,哪里能有个好胚子,非得要给点厉害的瞧瞧才是。」
莫纤纤可以忍受别人骂她,却不能忍受别人骂了她的爹爹和娘亲,他们在她心里是最好的人,她也不免动了气,往前站了一步,绷着脸回道:「文夫人,你怎么说我都不打紧,就是不能说我爹娘的坏话,他们养我育我,做到了最好,你要说我不好我就认了,但是说他们不好就是不成。」
文母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顶撞过,气呼呼的走上前,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下贱的胚子!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莫纤纤顿觉嘴里有点咸咸的腥味,但是她顾不得疼,抬起头,执拗的看着文夫人。「你打我,我还是会这样说,我就是无法接受你这样说我爹娘!」
「你……没大没小、目中无人!」
文母说完又举起手要落下一巴掌,瞬间有三道声音同时传来,让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住手!」
文老夫人是看不过去媳妇下手太重而喊停,另外一声则是一直躲在后头的杏花终于挺身而出站到前头去,而最后一声……所有人都往门口看去,就见文致佑冷着脸站在那儿,定定的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
莫纤纤没有回头,她不是不在意是谁来了,但是她现在更执着的是,文夫人应该要收回那些话,她嘴里含着血泡,有些含糊的道:「快跟我爹娘道歉,你不能这样说他们!」
文母见儿子回来了,又听到莫纤纤说的话,连忙拿起帕子擦着眼角,装模作样的哭喊道:「儿子啊,你瞧瞧,这就是你找来的心头宝,还没进门就敢让我在她面前低头,要是真让她进了门,哪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说话的余地?」
文老夫人有些厌恶的瞪了媳妇一眼,接着看向孙子,温声道:「在外头的日子不好过吧,看你又瘦了,听奶奶的话,今儿个就跟奶奶回去,家里人多,伺候起来才周到。」
文致佑看向祖母,淡淡的道:「现在还不是我回去的时候。」
文老夫人被这句话一噎,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更觉得这一切都是莫纤纤耍的么蛾子,就是刚刚被打也是特意做给孙子看的,于是她赌气的道:「怎么,奶奶现在说的话都没有用了,就比不得那些不知道来历的小妖精?!」
文致佑看着边哭边往他这里偷瞧的母亲还有祖母,表情冷凝的道:「文家家规第一条,女眷不得干涉外事,祖母,别告诉我您已经忘了。」
文母身为第二代的当家夫人,家规自然也是背过,可她不满的道:「这明明就是内宅家事,怎么就和家规扯得上关系了?你也别哄我,就是怕我们磋磨你这心尖上的人想的托词吧。」
文老夫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认同的轻轻点了点头。
文致佑不打算向她们说明理由,只是冷冷的道:「这事祖父还有爹都知道。」
说完,他也不管祖母和母亲是怎么想的,大步走到莫纤纤身边,看着她一边脸颊上的红肿,也不管其它人的眼光,直接将她搂进怀里,侧身看向母亲。「娘,罪不及父母,您刚刚说的话是太过了。」
他其实也没想过要母亲道歉,他也深知母亲不可能道歉,只是直言说出他的感觉。
但文母被这么一说,眼泪原本只有三分真,现在也有了八九分,看着让他搂在怀里的莫纤纤,更是恨得咬牙。「你就这样为她说话?佑哥儿,你这是被这女人给迷了心窥了!」
文致佑低头看着想挣扎出他怀里的莫纤纤,轻叹了口气后,对着母亲再认真不过的说:「我没有迷了心窍,她对我的确很重要,娘,这辈子就只有她让我想携手白头。」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全都震惊了,尤其是文老夫人,她震惊得再也坐不住,满脸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望着他。
「佑哥儿你……」文母急喘着气,才说了几个字,就承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霎时间,厅里一片混乱,文老夫人一时间也失了准,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莫纤纤先反应过来,一见有人晕了,也不管文致佑拉着她的手,用力挣脱后,先是把那些围成一群的丫头、婆子给赶到一旁去,随即替文母把脉,确定只是一时气怒攻心才会晕倒,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替文母松了松衣襟,把随身带着的醒神药油轻抹在她的几个穴位上。
不一会儿,文母幽幽转醒,看着莫纤纤和儿子就站在身边,气恼的捂着胸口,迟迟说不出话来。
莫纤纤见文夫人醒了,便默默退到角落,她也没指望她这样做能够得到什么感激甚至是一声好,只是身为一个医者,即使是个半吊子的医者,也不能就这样看着有人昏厥,却什么都不做,即使文夫人刚刚还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她全家。
文老夫人看着这一场混乱,紧皱着眉叹气,指挥着人就要离开,离去前,她站在孙子的面前,认真严肃的望着他,语重心长的道:「佑哥儿,奶奶只希望你再好好想想你今儿个说的那些浑话。门当户对自古以来自有其道理,你今儿个做的事,除了弄臭了自己的名声,又让家人伤心外,得到了什么好处?还有,像她这样的女人,除了一辈子除不掉的污名外,她还能够给你什么?」
文致佑脸色平静的看着祖母一干人离去,彷佛她说的话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可是对莫纤纤来说,文老夫人的这番话,却像枷锁箍在她身上,让她的双眼漫上水雾,也让她的心头沉重纠结。
是啊,除了一世的骂名,她还能够带给他什么呢?
她紧咬着唇,觉得嘴里的血腥味似乎也带着点苦,慢慢的沁入心底,凉了肺腑。
现在的她是因为能够煮出让他尝得到味道的菜,那以后呢?待他恢复了正常之后,他的心还能够像此时坚定不移吗?
莫纤纤忽然想起以前在楼子里听一些姊姊们闲聊的话,那时候她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先失了心的人就是失了先机、什么叫做一入花门,以后就是洗白了,在自个儿的心里还是带着脏味,如今,她终于懂了。
她看着他俊朗的侧脸,不由得有些恍惚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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