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奶奶下了床，抢过孙子手里的电话，然后接过来对着里面的人道歉。

“这是我请来的客人。”徐奶奶一字一句道。

“什么客人不经过主人的允许私自拉门就进？奶奶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家里经常只有奶奶一个人，如果进来的人有歹心，到时候怎么办？

难道因为这个人小，就可以相信她？

一个口口声声准备找个大款嫁的拜金女，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奶奶，我先走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您放心吧。”赵敏敏夹过自己的包，不停鞠躬道歉然后就快速跑掉了。

“看你干的好事儿！”

“奶奶，时代不一样了，不是烂好心就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我懒得和你说，你赶紧回你自己家去！”徐奶奶指着大门道。

敏敏等了好半天的电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干等不来。

她的手指揪着书包的袋子揪啊揪的。

身后一声门响，她身体一僵，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腿就先于脑子而动。

她竟然去了楼梯间。

赵敏敏：……

这里是28楼，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这样的想不开呢？

走下去！

疯了！

可如果出去见到那个人，被人家再骂一通？

算了，还是走楼梯好了。

深呼吸一口气，下楼。

徐周元拉着脸。

他不明白，他奶为什么总喜欢把陌生的人招进家里？给了钱给了可怜还不够吗？是一定要把自己家的钱全部都捐光光，然后才能觉得舒坦吗？

电梯门叮的一声，他出了电梯门。

赵敏敏好不容易从楼上下来，出安全门的时候和外面的人撞了一下。

什么叫冤家路窄？

这就叫！

老天可能是看她不顺眼！

非常！

“对不起。”先道歉肯定是没错的。

“你多大？”徐周元开口问眼前的小女生。

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第一眼就特别的不爽。

从头发丝不爽到脚后跟！

在算命书上这种呢，大概叫做犯冲！

赵敏敏愣住了，“十……十九。”

“我认为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已经懂人事了，死皮赖脸去骗个老太太未免活得有些卑鄙。”他将心里话讲了出来。

这个小女孩儿的眼睛特别的亮，圆亮亮的发光的那种。

但他认为那双眼睛里面闪烁着的光，全部都是算计之光。

这种样子，叫人恶心叫人厌恶。

年纪轻轻的孩子眼睛里装的竟然不是纯真而是市井的算计，他不管她日子有多难过，生活有多惨，徐周元非常讨厌穷的人！！

穷总会有点理由的。

或是这样或是那样的理由。

难道穷就值得被可怜？

穷就可以装傻卖惨玩可怜？

十九的年龄，他似乎已经一眼看到了对方的九十一。

不过，呵呵。

如此。

敏敏张张嘴。

她想了想兜里徐奶奶之前给她的一千块钱。

如果她骨气够的话，就应该拿着钱掴到这个老大叔的脸上！

可骨气不能当饭吃。

人得首先活着，才能考虑要不要脸面的问题。

那天在街上是她骑车很快不假，是她碰到了徐奶奶不假，可当时徐奶奶是红灯过的马路。

她这一个月每天放了学就会过来帮徐奶奶做饭，然后还会帮着做些家务。

徐奶奶提出来要给她一些钱，赵敏敏就努力把活儿做得更加漂亮一点，衣服也帮着洗一洗。

想到这里，她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

越是上年纪的人，可能越是刻薄吧！

难怪他这副长相！

“我付出了劳动换取到了报酬，没什么卑鄙的。如果你觉得我骗了人，你可以去公安局去派出所报警抓我。”她之前怕报警并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怕别人查的事情。

楼宇门被拉开，有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有个孩子从侧门跑进来，咣当一下撞到门上又撞到了赵敏敏的肩膀上。

他的书包掉在地上，书包里叮叮当当掉出好多的文具。

“哎呦我的天！”赵敏敏捂住自己的左肩。

那男孩子冲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她撞了一个趔趄。

男孩儿的妈妈一脸歉意道：“还不给姐姐道歉，你撞到人了。”看向赵敏敏问道：“撞到哪里了吗？不好意思，孩子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男孩儿规规矩矩地道歉：“对不起姐姐。”

“没关系。”就算她倒霉好了。

反正今天好像是不太走运的样子。

赵敏敏揉揉肩膀笑笑回道。

“跟哥哥说句对不起呀，把人女朋友撞了赔礼道歉。”

男孩儿的妈妈训斥孩子，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人好像是吵架了。

女孩子太年轻了，男的气质看起来可真好不过年纪应该比女孩子大很多。

不过很正常嘛。

现在社会开放了，什么样的都有，这算是个什么。

男孩儿对着徐周元鞠躬道歉：“对不起，我撞了你女朋友……”

徐周元皱眉。

他觉得眼前的这对母子俩眼神可不怎么好！

眼瞎是吗？

那就应该去看看眼科！

他像是会喜欢这种无知女学生的人？

这是瞧不起谁呢？

赵敏敏指指徐周元，对男孩儿道：“你搞错了弟弟，他是我爸！”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单元门。

男孩儿和他妈妈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男朋友？

她图他什么？

图他老？

图他不洗澡？

第五章 背后说人

周三，徐奶奶的腿脚依旧行动不便，但食品公司那边的事情等不得。

“工厂那边发工资等不得，你还是代替我去跑一趟……”

徐周元冷冷地对徐奶奶回道：“厂里总有会计的吧？我没回来之前，这些工资都是怎么发放的？”

不是他想往坏处去想奶奶，那以前的工资都是怎么发的？

老板出点事情，整个工厂就不转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建议还是尽快结束经营算了。

还有放着正常的工人不招，一定要招一些残疾人？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做企业又不是为了做善事。

徐奶奶竟然没有生气。

不但没有生气，甚至火爆脾气的她竟然没有沾火就着，而是细细去打量自己的孙子，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到脚板。

孩子长大了，太有属于他自己的想法，有时候真的是好事儿吗？

“你的第一桶奶粉，你的第一辆跑车都是那个工厂赚出来的。”徐奶奶道。

“奶奶，你曾经对我讲过，翻旧账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习惯，如果你想让我还上那些钱，我可以马上支付。”

他不还并不是因为他没钱，而是认为那是他奶奶养育他的一种乐趣，他不能去剥夺别人的乐趣。

但算钱的话，他可以的。

徐奶奶的脸色非常难看，阴恻恻的像是外面憋着雨的天空。

她拿过床边的拐杖，掀开被子。

“求人办事难，还是靠自己的好。”

“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家里的保姆女儿生了重病，你帮了她，但最后呢？”徐周元的脸上闪过不以为然的表情。

那一年他的家里闹得天崩地裂。

那一年有人报了警，说是他爸非礼家里的保姆。

那一年那个保姆狠狠讹了家里一笔钱。

那是徐周元第一次痛恨穷人，他认为人穷就会志短。

人穷就会**计。

这就是典型的农夫与蛇。

他的奶奶就是那个农夫。

……

五点钟，高一那头已经开始陆续放学。

赵敏敏收拾着自己的桌面，将书本以及笔往包里塞了塞。

班主任老师抱着一摞的卷纸进了门：“准备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