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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罗生门(无限)(67)
作者:八分十二 阅读记录
“池子鹤那边似乎没有那么顺利。”言祈灵说,“酒店的人铁了心要把我们冻死在这里。”
“没事,就算冻死也要时间,池子鹤不会拖太久。”
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流失得过快,明仪阳没有再试图撞门。
这种环境,他还能扛,但是那个温度低到能冻鱼的人就说不定了。
他回身去找言祈灵,就看到那个家伙已经找了附近的台子靠坐着,一副放弃挣扎的疲惫样子。
明仪阳吓了一跳,几步走过去:
“你怎么了,是不是冷?”
他完全忘记几十秒前自己还在想着怎么跑路。
当明仪阳弯腰把这人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其实没有经过什么思考。
等到把这个人结结实实抱住,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虽然情况极端,但他本该征询一下言祈灵的意见,以及自己的体温到底够不够暖这个冷穿地心的人。
他可以松开再走一遍流程。
但明仪阳假装无事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抱住这个人的时候,他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饱腹感。
胃热得在冒汗,哪怕这个人的头发丝都挂着霜,他却不觉得冷,倒是很想再抱紧一点,完全地去感受对方躯体的形状。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仪阳认为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那么被情绪困扰过。
他还在琢磨,怀里的人忽然挣了一下,平淡地说:
“明仪阳,我不冷,你不用这样。”
短短三句话。
成功把明仪阳原本掺杂着困惑和思索的情绪,引向了不爽的边缘。
“不要。”
虽然不爽,明仪阳却没有放开,反而叛逆起来,抱得更紧:
“好好呆着别动,我体力流失很严重,现在很累。”
这句话言祈灵听进去了,他没有再挣扎。
过了会儿,他问:
“那么年轻,为什么要做这样危险的工作?”
明仪阳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为了缓解尴尬在找话题。
奇妙的是,虽然他们俩抱在一起的画面是有点难以想象,但他现在完全不尴尬,硬要说的话,可能比撬门那会儿还要精神。
“你是说当人保镖?”
他回答的口吻里没有半点在乎,仿佛理所当然:
“我又没有别的技能,就是在克制邪祟这块有点天赋,当然要赚这个钱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幸去世,家里人不会伤心吗?”
男人说话时胸腔会微微震动,这是有别于他躯体温度的一种生机表达。
明仪阳意外自己有点喜欢这种体验——言祈灵在说话,而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的某个部分正在产生作用。
在这个过程中,他品尝到一种亲密的错觉。
虽然是错觉,但他挺喜欢的。
之前那种解释不清的饱腹感,好像在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死了就死了。”
青年满不在乎地发出声嗤笑:
“反正我也没有家人要养,无所谓。”
言祈灵听出不对:
“那天你在我家,不是还提到过你的家人?”
“家人?那我家人可多了。”
青年歪头,脸颊轻轻贴住对方毛茸茸的发顶,呵出来的暖雾如烟似雪:
“我不仅有一个爸和一个妈,还有十几个小妈。我爸要是想关心儿子,恐怕关心不过来…你知道我在我爸那边排行第几吗?”
他又笑一声,诉说秘密似地压低了嗓音:
“排行十二啊!他小孩多得可以组建足球队了。”
言祈灵万万没想到这是现代年轻人会有的家庭经历,不由诧异:
“……以你父亲的年龄,难道他没有收到过限生令?”
青年慵懒,态度不屑:
“他是印尼荷兰裔,生意都在东南亚,家里原本信天主教,后来融入本地改教了。”
“从法律角度来看,他最多可以娶四位妻子,而且都是合法的。至于非法的情人就更多了,老头有钱,什么女人都搞,怀了就生,反正他养得起。”
言祈灵听得一时失语。
明仪阳没有细说,可光从这些信息,已经能够勾勒出那种极为复杂的家庭情况。
多妻多子有时并不是美好的祝福,对于豪门而言,它比诅咒尤甚。
展露于外人眼中的华美往往带着淋漓鲜血,门内的手足倾轧,刀光剑影,有时才是生活的日常。
青年拥着他,很随意地说:
“我妈说我长得更像外公。他是汉族,我外婆是俄罗斯族,所以我妈也是混血。我爷爷是荷兰人,娶了当地土司的女儿生了老头。怎么说呢,你听说过那种龙傲天男主角吗?出生自带各种血脉的那种。”
“我就是这样的,不过体验不是很好。所以到现在,我对他们两边都没什么感情。”
银睫轻颤,他微阖了眼:
“不过我妈还是比老头好一点。她把我带回国,给我找了个不错的师父,选国内的身份也是因为师父和师兄都在这边。反正去哪儿都比回我爸身边要好。”
他全程没有避讳过什么,坦然得仿佛是别人的经历。
其实他不常对别人说这些事,本来也不怎么有趣,说到头了,不爱听的人还得嫌烦。
只是言祈灵这个人总是对什么都淡淡的,难得涌上点好奇心,他不自觉想满足一下。
可是他得到一个意外的拥抱。
之前只是他单方面地抱着对方,但现在,男人的手掌绕到他肩后拍了拍,说:
“没事,我不会让你死。”
明仪阳被他拍得脊背僵硬,听到这话又有点哭笑不得:
“喂,搞清楚啊,现在是我在保护你好不好,你别冻死就行了。”
体温已经透过羽绒服缓慢地传递过去,言祈灵向来冰冷的躯体,久违地接触到一丝温柔的暖意。
第52章 22站:入套
“我死不了。”
言祈灵这么说着, 放任了青年扭头时蹭乱他刻意打理过的发丝。
明仪阳没有意识到这点小小的纵容,突然也对这个人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心:
“你问了我,那你呢?”
怀里的人依然是那样清淡的语气, 如云似烟:
“家父家母已然仙逝, 家里就我和一个妹妹, 后来,妹妹也故去了。”
明仪阳没安慰过人。
他平时不跟别人说自己家里的破事,也不喜欢听别人家里的破事,乍然听到这种寥寥几语却仿佛诉尽愁肠的话,一下子有点懵住。
他知道, 言祈灵的成长环境绝对跟他不一样。
这个人是被精心雕琢过的美玉, 这点只需要稍微同他接触几分钟,就能看出端倪。
他举手投足, 或走或跑, 犹如尺子衡量得一般标准, 每个动作都风雅天成, 无可挑剔。
人要优雅得体, 不难。
但要达到无可挑剔的标准, 不仅是当事人要足够刻苦, 家里人也需要在他身上倾注大量心血与关注。
那是一种融入骨血的仪态体系, 他们彼此成就, 又互相辖制。
如果让明仪阳来评价的话,这是属于言祈灵的一套绝佳伪装。
直到现在,他对于言祈灵的看法依然没有改变。
只是曾经他不清楚言祈灵为何里外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现在,或许有了一些答案。
门外突然传来挪动东西的动静, 池子鹤的高嗓门超越了七嘴八舌的杂音:
“明仪阳我们来了!你们还活着没有?!”
明仪阳喊:“赶紧的,我感觉言祈灵要冻死了。”
毫发无损的言祈灵:“……”
池子鹤似乎也对他这句话感到无语, 但搬东西的动作还是快了不少,不等他拿出袖子里的钥匙,合金门就从里面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