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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罗生门(无限)(104)
作者:八分十二 阅读记录
刁青畅又掏出黄符给他半打,这家伙的黄符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拿着这些,我也感觉这个情况像。”
“姒姝好和粟薄应该就是被挑中的,不过这不算是坏事吧,一般来说新娘都是重头戏,在她们被拿去冥婚或者填诅咒之前,她俩应该都是有人身安全保障的。”
见言祈灵始终不搭话,刁青畅按捺不住,特意提了一嘴:
“你觉得呢,言先生?”
言祈灵如梦初醒般抬头,眨了眨美轮美奂的鸳鸯瞳,冲他一笑:
“无论是哪种,仪式要的都是身体,而非灵魂。或许身体不会受损害,但魂丢了,又有什么意义。”
这笑容即使在弱光下,仍然漂亮得熠熠生辉,犹如一支夜半盛开的白昙。
原本堪称灾难的光线,在此等皮囊的渲染下,竟然变得别有韵味。
刁青畅顿时觉得满山的白荼蘼都在眼前绽开了。
而没有看到这个微笑的士文光只觉得脊背发凉。
在吹拉弹唱的奏乐声中,他忽然感觉到一种诡异的,皮肤发麻的感觉。
就像是千万只小虫子在周身啃噬,激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梗住,僵硬得不敢动弹。
这种虚伪的热闹持续到路过一个森然的宅邸。
坐在牛车上的三人可以清楚看到那建设在田垄间的豪华屋宅。
乐队忽然停了,所有的事物都安静下来,静得甚至有几分荒谬的可怕。
看不到牌匾名字,士文光担忧地问:
“那个就是白家吗?”
刁青畅率先摇头:
“不是。很奇怪,我脑子里刚才突然多出来一些很碎的记忆,这应该是无间主强行塞进来的……好可怕,会冒出关键词。”
“这个宅子我的印象是,文家。我怀疑就是西乙嘴里说的婚事,白家和文家的结合……但是没想到祂居然会真的捏造两个宅子出来。”
他摸着自己的脑门,还是对这些额外的信息感到后怕不已:
“卧槽,真的好恐怖,这种脑子里突然被人塞了信息的感觉……这祂要是塞点别的,比如精神病的回忆之类的,根本都不用规则出手,我直接就疯了。”
言祈灵精美的面庞在浓郁阴影中隐藏。
玄级于无间主而言是一个槛。
这个槛以下,哪怕拥有恐怖庞大的实力,对外来者的影响终究有限。
充其量不过血肉的厮杀,机械的狂舞。
只要外来者能够冷静处理,大部分时候,活下来不难。
但玄级之后,无间主将获得影响外来者心智的能力——这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漏洞。
天级无间主收割灵魂从来不需要精心设计,只需要提取人性中最难堪、最恐怖的一部分,植入到目标对象的脑海中,他们自然而然地会失去反抗,任由宰割。
意志再坚定的外来者,只要植入的记忆够多,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逐渐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快速被这个世界中的秩序所吞噬,成为其中的一环。
就算离开了这个世界,记忆混乱亦会伴随终生,回到现实也逃离不了变成疯子,被关入精神病医院的命运。
玄级及以上世界的危险,很多时候不在于找不找得到出口。
而是找到了出口,外来者是否愿意出去。
第79章 23站:荒坟
车队逐渐进入荒山的坟堆之中, 无数座墓碑与山风相和,似乎能听到鬼泣的声音。
乐队又吹吹打打活泼起来,在这凄凉的景象中奏独一份的欢闹。
刁青畅和士文光身上的符纸已经急速烧起来, 而其它拿了符纸的人身上也开始冒出火光!
言祈灵却无动于衷。
他看上去有种恬然自得的感觉, 虽然没有贴符纸, 他却在侧耳倾听。
旋即,他又听到了那种断续的唱词。
过了会儿,不仅是他。
其它人也听到了。
“……娑罗……得藕……花……”
不等车上的另外两人询问,言祈灵已经将这段完整的唱词说出来:
“为看娑罗舞,相逢骑马郎, 寻荷终得藕, 池上白莲花。”
刁青畅又摸向脖颈间的蓝色优昙花,茫然问:
“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用金玉撞击般的清泠嗓音娓娓道来:
“还记得之前为槐安国公主选夫婿的琼英郡主吗?她携灵芝国嫂和上真仙姑前往孝感寺听经, 偶遇淳于棼。”
“这是淳于棼与此三女相遇之后的尾声诗, 暗示淳于棼此人好色多情, 实非良配。”
刁青畅完全发不出异议的声音, 看他的目光里带着折服: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哈, 这东西别说背了, 我就是看都感觉好难……您平时都爱听戏吗?这也太专业了。”
言祈灵望向头顶珍珠大小的明月, 笑容并不似以往那样走心, 语调极淡:
“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听了。”
士文光更为务实, 他对现在的诡异情况已经感到格外焦虑了:
“这个唱词难道跟这个副本的背景故事有什么关系吗?会不会是这个白家和文家的联姻,也是跟南柯记一样……文家的儿子入赘白家?然后白家女儿病死,文家的儿子开始乱搞?”
刁青畅不断地往自己身上拍符纸:
“知道这个没用啊,跟出去的方法不搭边, 顶多补充一下信息,还有可能是错的。是吧言老师?”
言祈灵没搭腔, 只笑了笑。
刁青畅也不在意,转而催促士文光:
“你快先别想了,赶紧把符纸拍了,不要搞得阴气入体!不然到时候真的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你。”
士文光只能先忙手头的事情,把内心的疑虑暂时压下去。
自他们两人上车,牛车上因为符纸狂烧的缘故,火光就没断绝过,居然让走在前头的几人感觉到几分相对真实的安心。
饶是如此,士文光还是不可避免地接触着来自周遭的刺骨寒意。
言祈灵没什么感觉,因为那所谓的刺骨寒意,或许跟他的体温差不多,甚至不及他的体温冰寒。
阴风阵阵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坐在了旁边。
言祈灵神色未变,细长的眼睫顺着视线下敛。
他看到自己的腿侧抵着一截裸露的小臂。
地上还有双赤足小脚,这脚上的指甲,还漆着樱桃般的红。
但是看不到人。
或者说。
没有完整的人。
言祈灵不动如山,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丝。
那股森寒呵气如兰,以一种隐秘的,妖娆的语调,在他耳侧呼出馨香的凉气:
“郎君乃至情至性之人,妾身在此唱南柯记已有百余年,未曾识得郎君这等妙人……郎君何不下车,妾身家中有戏本上万,足够你我日夜鉴赏……”
言祈灵没有应答。
女人出声的那刻,他周遭已经将近消退的密语重新燃起,形成细密的包围圈,覆盖了那女人言辞间的诱惑,却带来另一种烦人的苦恼。
纵使他已经习惯。
但这种临渊的精神险境,稍有不慎,就会给周围人带来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女人见他不动,寒气愈发透出。
他体温本来就低,此刻手臂竟然凝结出细密霜华,在珍珠大小的月色下散发出细弱到几近于无的光,虽然不妨碍什么,瞧着却也多余。
言祈灵从怀中掏出月白色的丝质手帕,将凝结的霜连同女人似有若无的触碰一起挥开。
他鲜少以冰冷面目示人,此刻扭头看向虚空中的一片,面目却沉静得可怕,仿佛一樽无欲的神像。
那不完整的女人霎时间停止了挑逗,甚至踮着赤足,微微后退了些许,涂着丹蔻的脚趾开始紧张地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