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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的场面在心中排练不下百次,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她预想范围内,不过,第一次在见面那天,想表现、想证明的欲望强烈以外,名为「在意」的情绪也持续
膨胀,更令毕杏澄在意的是,她居然不敢细想自己到底还在意些什麽。
换好第二套服装,深橘色渐层长洋装,一头波浪长卷发自然披泄在光裸的肩头,她撩着裙摆踮着脚尖,赤足站在铺盖黑色毛毯的沙发上,像正在小心探路的春之精灵,模样出尘又调皮。
其实毕杏澄脑袋一片紊乱,心头也乱糟糟的,好在平面实拍的经验丰富,一听见快门的声音,她便自然反应下一个动作,犹如一尊美极的声控机器娃娃。
机器娃娃,这就是她宁可损失打响名气、赚更多钱,也要拒绝接触伸展台的原因。
从粉底、粉饼傻傻分不清的懒女生,摇身一变成为平面模特儿,而且还常拍摄性感火辣的造型,全都靠她勤奋不懈的努力,可有些事天生注定,她就是很难勤能补拙,肢体律动就是一例。
她的音感还不错,律动感却很糟糕,要她在众目睽睽下,用完美的姿态走秀,还要适当衬托出商品,对她而言实在是不可能的任务;曾有一次经验,在有惊无险下度过,她却足足作了一个月的恶梦,让她现在想来还是觉得恐怖。
将裙摆拉到膝上,毕杏澄蹲下身子,伸出光滑无暇的脚试探性轻触地面,彷佛地上有水、彷佛地面一片冰凉,她瞪大特意画得无辜的清澈双眼,轻撇嘴唇,这会儿的春之精灵,像是准备溜至凡间来场恶作剧。
几年前的她,作梦也想不到,有天她会成为镜头下的焦点;就某部份而言,自己能有今日成就,也该好好感谢尔东臣吧!毕杏澄在心里自嘲一笑。
镜头後方,看那份不经意的性感彷佛浑然天成,尔东臣神情复杂。
提出试拍的要求,一方面是基於他的私心,还记得她的心思有趣从来都不复杂,多年後从平面广告见到她的身影,时而冷漠、时而俏丽,教他很难判定现在的她和从前有什麽不同。
本来有把握能透过镜头分析她现在的特质,可是现在,是他高估自己的能力,还是她变化太大?是什麽经历能洗练一个女孩,跳脱本来纯粹,增添不同魔力在举手投足之间,完全判若两人?
尔东臣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也不明白好坏该如何界定;曾经想法简单不造作,他无须多花心思探询,就能轻易看见敛藏的发光体;如今,眼前的女人更明亮璀璨,却像多了许多繁复刀工似的钻石,他捉摸不清也难一眼看透。
他很少在拍照时不专心,有太多私人情绪,但又好像很久不曾像现在一样认真,急於想捕捉某个画面。
想不到他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再靠近她,想不到再见面以後,她会是以被拍摄的姿态;人生有很多发展真的很奇妙。
尔东臣不确定後来她到底有没有发现「那件事」;即使毕杏澄什麽都不之情,他也无法若无其事,毕竟他们初开始的靠近,的确夹带着杂质。
心虚,是他这些年不敢找她的原因,纵使有好多问题想问、好多话想说,但只要一想象她质问或忿恨的眼神,他就却步了。
谁说只有女人才会天真?有时男人也会有思想太过单纯的时候。
好久以前,有个抱着相机等待彩虹的女孩子,问他最想拍的照片是什麽;还记得当时他自以为,该拍的都拍过了,甚至早已失去某些摄影的憧憬;多年以後,去了不少地方,见的人事物多了,才知道世上值得珍藏的画面有太多。
领悟到自己眼光狭隘的同时,尔东臣也赫然惊觉,连自己都没发现的追逐;摊开这几年在世界各地留下足迹的照片,发现不约而同的共通点,是他决定回台湾办摄影展的主因,更让他鼓起勇气找寻毕杏澄。
她的存在,才能让他珍藏的画面完整,用她当模特儿的摄影概念,不过是个开端,目的是要牵引出以她为主题的,他的珍藏。
第二章
热闹的跨年活动,对毕杏澄从不具任何吸引力,人挤人的倒数,她光用想象就觉得累。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摄影社的成员约好一起到海边,等待拍摄跨年的第一道曙光,虽然海边又冷又冻,还得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毕杏澄却兴致勃勃,乐在其中。
若说日渐发展蓬勃的科技,哪项最令她感动神奇,莫过於是能纪录眼见美好的摄影产业;大一下学期她对拍摄开始感兴趣,虽然读的是中文系,但在大四这年,她慎重考虑毕业後从事摄影相关工作。
无聊的等待时间,毕杏澄坐在沙滩上,就着帐篷内微弱的灯光,翻阅搁在膝上的摄影杂志,一边听笑话似地听着某些社员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社长,等一下太阳出来的时候,你能跟我一起合照吗?」在这世上就是有些女人爱美不怕流鼻水,冬天来到冷冷的海边,依然坚持穿着令人喷鼻血的迷你短裙,或者是她们高涨的热情使她们特别耐寒?
「我也要、我也要!社长,拜托你也和我照张相好吗?」也有这种三更半夜还死不肯卸下浓妆的女人,依照判断,卸妆前後落差之大的照片上传网络,大部份网友应该都会啧啧称奇。
「拜托,今天的主角是日出,不是你们也不是社长好吗?」终於有人跳出来抗议了,只是衣着也没有保暖到哪里去,一对夸张到可以参加化妆舞会的假睫毛,正卖力地眨呀眨,「社长,我的摄影技术还很糟,待会儿你能贴身指导我吗?」
噗!毕杏澄暗自喷饭,这几个女人精彩的表演,也算是她每次社团活动额外的余兴节目。
「那有什麽问题?新年第一道曙光,大家当然要一起拍张照片当作纪念。」轻轻流露低沉而富磁性的嗓音,英俊的脸庞带着使人迷醉的亲切微笑,「至於贴身指导……不如你先随兴发挥,让我先看看你的程度在哪边,说不定你很有天份,用不着太谦虚喔!」
哈!社长大人又使出教人心甘情愿融化的软钉子,让毕杏澄在心里拍案叫绝,假装低头拨弄浏海,掩饰忍不住偷笑。
毕杏澄并不是外貌协会的一员,社长闻名遐迩的男色也引不起她兴趣;除了绝佳的摄影技巧使她佩服之外,使她特别留心的,是好奇社长可能和她一样,也有一对爱开玩笑的父母。
「尔东臣」,字面上来看没有什麽问题的名字,谐音就让人有点伤脑筋;如同她的「毕杏澄」,当有人请教贵姓大名,报上名字以後,通常会被接着问一句「然後呢」。
没有然,她姓「毕」,名「杏澄」,遇上「ㄥ、ㄣ」不分的家伙就更伤脑筋了,还会问她一句,是方程式的「程」,还是耳东陈的「陈」。
「尔东臣」、「耳东陈」,想必社长应该也常遇上这样的窘境吧!
熟练地打发走对他有高度热情的社员,尔东臣眼角不经易瞥见毕杏澄因吃吃偷笑而耸动的肩膀;後者刚好也抬起头来正巧对上他的眼,他豪不介意地大方朝她一笑,被当场抓包的毕杏澄尴尬地低下头,假装认真翻阅杂志。
其实她大可不用紧张,反正只是偷看,如果尔东臣在意被偷偷注视,他应该早就变得很神经质了。
事实上,尔东臣已经很习惯女孩子的投怀送抱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论身体本能、论男性天生优越感,他并不讨厌成为众所瞩目;高中有段时间,只要看对眼,他甚至不排斥直接交往,或干脆和对方维持床伴关系。
其实说是床伴关系,对於当时才高中的他而言,说「炮友」还比较贴切!尔东臣也忘了是什麽时候,有一天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发现流连花丛、自以为是情圣的游戏很腻、很无趣。
现在,那些盲目围绕着他的女孩子,尔东臣只当作生活的小小点缀调剂,偶尔谈天说地、若即若离,打发没事做的时间;当进行他最爱的摄影活动时,他拒绝一丝丝令他困扰的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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