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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游总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具体上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记得我同你们说过,她小时候会那般好动顽劣、教人头疼,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没几天好活了,才会天不怕、地不怕的。”
尹水浒以为霍西游的犹豫是因为未能释怀小时候被陷害的过往。
“你以前是同我们说过。”霍西游肯定,忍不住说道:“就是因为你说过,我们才会认命地拖着她一块儿玩,要不然谁会理那臭小鬼?”
想起过去,尹水浒面露笑意,那真是有点蠢却又教人怀念的过往……
也就是因为过往的记忆,让尹水浒惦着那份情,因而觉得现在的尚姗,正面临很严重的问题。
“但她其实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我求证过了,在出事之前,小姗一直跟着她爹住在无为村,行为举止很正常,顶多就是比一般女子豁达大气,较为随兴、不拘小节而已。”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更何况要知道尚姗的事也不是太困难,只消打探个几句,东宝那小屁孩便一股脑儿地全说了。
尹水浒说出他的发现:“但自从她那个青梅竹马去世之后,完变了调,最明显的就是,她开始女扮男装,即使旁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也完全无所谓。”
对此,尹水浒一直就不明白,她当真完全无感吗?
就好比先前左家姐妹初次来访的那日,他注意到了,当她自称是他远方表姑时,左家姐妹面露微诧的神色。
程度不一,但他确实是看见了。
也难怪,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却理所当然地穿着男装走动,这确实是违反礼教的行为,难免要引人侧目与不解。
但当它实际发生时,对于那些异样的眼光,他竟比尚姗这个引人侧目的主角还要来得不舒服。
护短的心态很自然地就出现,让他没来由地觉得不爽,偏偏当事人还满不在乎,这更教他火大。
“我想过了。”尹水浒分享个人分析之后的结论,说道:“她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是以为自己活不了多少时日才造成的。而现在,显而易见,青梅竹马之死对她打击甚大,造成她现在这般游戏人间的态度,因为置生死于度外,也就形同小时候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
“唔……”闻言,霍西游抓着鸡骨头,神情凝重,好似在思索什么。
“西游,你是个高明的大夫,小姗也不是别人,你也熟的,她的心病了,你想法子给她治治吧!”这就是尹水浒一直想跟他商量的事。
兴许是儿时所建立的“要保护小杉”的信念太强烈,即使物换星移、人事全非到尚姗从小屁男孩成了痞姑娘,也难以让尹水浒改掉这习惯,自然而然也将之纳入自个儿的羽翼之下。
她看似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日子好似过得很快活,但那游戏人间的态度中,总有一种叫尹水浒说不出的感觉,让他难掩同情,进而觉得保护她是他的责任。
不料……
“傻子啊你!”霍西游听了他的请求后,第一反应是拿手上的鸡骨头丢他。
“心病只得心药医,这话你是没听过吗?既然知道她是心病,找我有屁用?”
尹水浒闪开了鸡骨头攻击,可没让他的话给击退,进一步道:“我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还会不知道你的本事?”
“哇,那还真承蒙你看得起啊!”霍西游没好气。
“说正经的,你想个法子帮帮她吧,以你的所学,又怎会分析不出她需要的心药是哪款?”尹水浒还是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不是我不帮。”霍西游也不跟他废话,坦言道:“而是,方才那些推论,全是你自己的猜想。”
“事情就明摆……”
“明摆着?是谁说的?”霍西游不客气地打断他:“你是有问过她吗?”
“……”尹水浒让他给问住。
“喏,也许呢,尚姗一直就是那副德行,打骨子里就是个视礼法纪律如无物的人。现在说不定只是解放本性而已。”霍西游试图客观,同他分析道:“你不能因为她下似寻常女子的作为,就认定她有心病,需要帮助。”
皱眉,尹水浒觉得不对,反驳道:“但她的青梅竹马去世之后,她明明就有所改变了……”
“那也许是个契机。”霍西游知晓他要说什么,是以坚定地打断了他。“也许正如你所推论,真的是因为这个契机改变了些什么。”
点头,尹水浒认同这正是造成尚姗游戏人间的主因。
“但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霍西游问他,一脸正色。“问题也许在你?”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问题在他?
这怎么可能?
第六章
吟诗作对,吟诗作对,吟诗又作对。
看着眼前的一切,左施施有些些的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置身于尹水浒大方出借的别院里,小桥流水,薰风送暖,空气中缭绕着醉人酒香,间或夹杂着广邀而来各才子们的笑语晏晏,那风格不一的行酒令,或发人醒思、或叫人会心一笑……这样的场景,过往一直就是左施施所喜爱的。
但今天不一样。
她无法专注精神,即便掩饰得很好,没让人发现,可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不在焉。
悄悄地,不经意地,她的目光总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位名叫尚姗的姑娘……
多奇怪的一个人!
打从第一次见面,左施施就这么觉得,至今仍是一样想法。
还记得初见面那天,她一身男装,样貌清逸俊俏,气度洒脱地报上了名,满不在乎地自称是尹水浒的表姑,浑然不觉那一身男装样以及那完全不符年龄的辈分有多突兀。
她就是那样自在随意,从容不迫的态度就好似在谈论天气很好、问候吃饱没那样的自然……甚至连眼下也是。
陪着尹水浒前来,置身于众多陌生人之间,扭捏怕生等字跟与她绝缘,即便谈诗不行,那她就微笑聆听;又即便抚琴不能,在他人一曲奏毕之后,第二个鼓掌以掌声赞扬的也永远是她。
甚至,就算文才不是以想出过关的行酒令,也从没见尚姗的脸上出现任何迟疑或难堪之色,总是坦然一笑,说一声“我认输了”,不啰唆,接着就是先干为敬。
因为那份随和、因为那份自在,因为认输时的坦然与干杯的豪气,种种的种种,让尚姗很轻易地得到这些文人才子们的友谊。
这些,左施施全不着痕迹地看在眼里……
所以不明白呀!
女子穿着男装本是大大违反礼教之行为,为什么可以如此气定神闲?又是为什么可以谈笑风生一如男子那般?
这延伸出另一个问题。
能这般轻易获得众人友谊,究竟是因为尚姗对外的男子身份?还是她自身随和的个性及态度呢?
她……不甘、心呀!
想她,饱读诗书、谨守本分,每一日都活在女诫的严格规范下,还得严格地自我要求,日复一日读书、练字、作凰、习琴,过得这般战战兢兢才得到世人认可,换得桐城第一才女之名。
相对于吟诗不能、作厕不行、抚琴没办法,对个行酒令只能哈哈大笑、自行认输干杯的尚姗,却在什么都不行的情况下,很快博得众人认同,甚至其中有好些人都开始跟她称兄道弟起来。
这样明显的对比与不同,令人怎能不产生困惑?左施施又怎能不去注意尚姗的一举一动?
由于尹水浒带尚姗入席时,只介绍了是他的远亲,其他一律含糊带过,也不许尚姗多谈起自己,左施施忍不住要猜想,如果在这场合公开尚姗女儿身的事实,那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想着想着,目光忍不住又往尚姗的方向飘去,而后……莲步轻移……
“尹少。借一步说话。”找上了正在与几位才子谈论品酒的尹水浒,左施施细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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