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为何笑成那样(27)
顾舒容倒是敞亮地接过了话茬儿,“可不是!这殿下在马车上便训斥妾说这样难看的字也拿的出手?不过殿下说了,明日他要亲自抄一份佛经来呈给**母呢!”
说着故意看了上官珩一眼。
上官珩此时一听便知是这丫头在故意给自己使绊子,在报昨晚抄经的仇。
心中有些意外,昨晚还蔫蔫的,今天就生龙活虎的。怕不是又将那些事掩在心底了吧。
也是,她那样的人,一时的失态已是不易。
只是这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是自己对她太宽纵了么?
可在**母面前,他也只得应下。
“孙儿长久在边关,未能尽孝在**母膝下,是孙儿的不是。如今抄些经文为**母祈福也是应当的。”
太皇太后听罢,展颜大笑,拉着两人的手搭在一起,“好,好!我也好些年没看到珩儿的字了。趁着如今我老婆子眼还看的见,便多看看。”
晚间,上官珩在案前伏首抄着经书。
“殿下,要不……”林肃侍立在旁,有些看不下去。
“算了,就当为**母祈福了,你下去吧。”
“哦,对了。给她找个嬷嬷教教礼仪吧。她那礼数实在太差。”上官珩低头看了看经文,随后又加一句,“找个严厉点儿的,且……嘱咐嘱咐。”
上官珩此时对对眼前的经文却并不觉得负累。于他而言,能够偶尔从那些劳形的案牍中抽身出来,咂摸抄写几章佛经是件熨帖人心的闲事。
他并不信佛,常年在战场上行杀戮之事,面对这些空灵的经文,会觉得身有秽瑕。
他只在从前读过这些经文,只悉其意,未悟其谛。
此时,他正抄到顾舒容那日所说的那句“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他此时已然确信自己没有历过这样的苦痛。
他一生的劫难实在不算少,亲父忌惮,生母自缢,外家族灭,由光华万千的高处跌落到泥潭,再从那泥潭咬着牙一步步爬回去。这一路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因此他弃欲断情,于**上并不愿思虑与给予,更遑论烧手之患。
但顾舒容有。
是陆岑吗?是因为自己那场设计吗?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自己有所愧疚。
命运不允许他愧疚,他手上无数鲜血,其罪当死的,或是无辜受累的。他不能愧疚。
他不惜以自己父皇的猜忌多疑为武器,不惜以自己兄弟的鲜血来祭旗,不惜以搅弄朝廷风云动荡为代价,可他经历的那些肮脏和血污、算计和利用,让他可以心安理得,不必有愧。
他如果有一丝的愧疚和心软,他的敌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扼住他的咽喉,而那些逝去的忠臣和将士的鲜血啊……呵……早就凉透了啊。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庙堂的规矩。
他要守。
这世上上到皇天贵胄,下到乞丐泼皮,皆有要守的规矩。
这些日子顾舒容在言嬷嬷手底下学规矩颇为难过。她也算学的上心,可毕竟这些是她从前没接触过的,这些日子下来竟挨了言嬷嬷不少的竹板子。不知在心里暗骂了上官珩多少次。
算了,这些规矩日后宫内宴会都要用到,就当学了点儿吃饭的玩意儿吧。顾舒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再者,这言嬷嬷虽然严格,却也是尽心教导,并不刻意为难于她。
她咬着牙挨过了那段日子。
一个雨后初霁的日子。顾舒容闲来无事便来到了中庭花园赏花。
一来,就看到郁菁儿骂骂咧咧的样子。
“你个狗奴才!走路不长眼睛吗!这可是我新做的蜀锦裙,你踩的雨水溅了上去,这裙子就毁了!”
“是,老奴莽撞冲撞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顾舒容看清了跪在石子路上的那人,是言嬷嬷。
“那你就给本侧妃在这石子路上跪到晚上吧!”说罢,气哼哼地欲走。
顾舒容此时已走近,言嬷嬷向来为人沉稳,怎会犯这样的错误,再看看郁菁儿那裙角,分明是沾在地上湿的,哪里是水溅上的模样。
怕是这言嬷嬷不知怎么得罪了郁菁儿,此刻被她发作。她年事已高,若在此跪上大半日,只怕要伤身子。
“这是怎的了?怎惹的妹妹这般生气?”
“王妃娘娘”,郁菁儿只朝顾舒容略福了福身子,就向顾舒容走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奴才做错事就要教训!这奴才走路不长眼睛,踩的雨水溅到了妹妹裙上,怎的?如今妹妹教训个奴才都要向姐姐请示不成?。
“这倒不是。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不过,妹妹你方才脚下的雨水溅到我裙上了。”顾舒容扯着裙角示意,其实是她方才不小心在地上沾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