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时目视前方，他低声问：“这几年身体怎么样？”

老友般寒暄一样的问话，李康时的语气听起来没有没有跟她计较那些话。

其实根本不用问，眼睛完全看的出来，他还是问了出来。

陈屋雨说：“挺好。”

到了她住的地方，小区识别车牌开门放行，李康时停好车，关灯熄火，解了安全带没有动。

陈屋雨不知道他现在住哪，两人静默的坐着。

车前面走过几个行人，陈屋雨问：“你怎么回家？”

李康时哼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不用这么关心拖累你的人。”，说完他开了锁，车钥匙留在车上没拔下来，开门下车没有留恋，关上门转身一步步离开。

陈屋雨不知道该做什么，闭了闭眼呆滞的拿下车钥匙关门锁车，进了家门，趴进沙发里，脸朝着客厅的方向，家里安静的可怕。

第4章

“快点，你看一说去学校你那个德行！”

前方传来陈父催促的声音，语气明显不悦，陈屋雨自知理亏快走两步，默不作声跟在陈父身侧，落后半步的距离。

高一下开学第一天，清安中学已经开始了第一节课，偌大的校园空旷萧瑟，还没融化的积雪堆在墙角，冷风阵阵袭来，吹在人脸上。

陈屋雨冷的缩了缩脖子，她跟着陈父上到三楼，教室的构造有点奇怪，陈屋雨边走边多看了两眼。

教室里老师在讲台上认真授课，学生懒散的昏昏欲睡，靠近中间教室旁边一个虚掩的门，陈父推开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不大的办公室里坐着两个老师，其中年长的男老师听见动静转头看到陈父后，起身笑了笑语气熟悉的说道：“来了，正等你们。”

陈屋雨不是第一次见他，开学前两天刚在家里见过，她对四十左右的男性很脸盲，感觉都长两类固定的模样。

要么偏瘦斯文儒雅，要么中等身材，样貌完全没有任何记忆点。

徐广桐就是第二种，她见过一回还是没什么深刻印象。

陈父当时说正好赶巧了，办转学的时候，碰到了熟人，徐广桐正好带的高一三班。

徐广桐就直接跟陈父说让陈屋雨来他带的班级。

陈屋雨当时很不愿意，转学事件下她没有任性的资格，陈父直接做了决定，不容置喙。

没等陈父和徐广桐多聊几句，下课铃响起，她身后走廊瞬间变得喧闹。

徐广桐带她出门，就在紧挨着办公室盘旁边的教室，他指着一个位子跟陈屋雨说：“那边，空出来的那个。”

座位安排242分，她顺着徐广桐手指望过去，忽略教室里打量的目光，中间第四排最右边，左边三个都是女生。

门口出来进去的学生投来好奇的眼神，进门前，陈父出声语重心长提醒她：“好好的别惹事。”

陈屋雨动作微弱的点了点头，从讲台绕过走到座位上，教室里说话声轻了一瞬后恢复如常。

她放下书包刚准备坐下，面前出现一块抹布，同桌的女生对她友善的笑了下。

脸圆圆的带有婴儿肥，皮肤瓷实的白，眼睛亮亮的透着光彩。

她接过来象征性擦了下，坐下窗外陈父还站在走廊，看她坐下后，转头笑着跟徐广桐说了两句，转身离开。

还没到上课时间，陈屋雨靠在后面的桌沿边，百无聊赖看向不规则的教室，两边都多出来两块三角形区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同桌这时出声问她名字，陈屋雨怕她听不清楚，不想重复好几遍，拿起笔写在了刚拿出来的本子上。

同桌接着说她叫苏锦，问起她转学的事情，陈屋雨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两句，上课铃声响起。

第一节就是徐广桐的课，讲上学期末的英语卷子，苏锦卷子放到桌子中间，分给她一半一起看，两人侧脸相对近了几分。

她手托着下巴看着看着，陈屋雨就感觉苏锦的视线凝聚在她的脸上，一上午都是这样。

中午放学回家，陈母见她回来，关切问道：“在这班上还行吗？”

陈屋雨表情轻松笑了下，“行”，拖长音调，回应了一下陈母。

之后几天，苏锦去哪都会叫她一声。陈屋雨大多数时候都会跟着去，快速的熟悉了学校的各个地点。

苏锦经常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早上的时候更为明显，陈屋雨没什么兴致多问，几天后的一天早上，她刚走进教室，苏锦转头正跟后面的人说话。

陈屋雨扫过一眼自己的座位，视线滑过时对上一双黑漆漆的双眸，身高腿长靠在她座位后面的课桌上，慵懒没个正形，神色倦怠看起来睡眠不足。

那人好似也是刚巧看过来很快移开视线，转向跟苏锦说话的男生。

陈屋雨听苏锦说起过他，她之前的同桌叫李康时，现在坐在陈屋雨斜后方，隔一条过道。

下课陈屋雨一抬头总能看见他来回穿梭在教室的身影。

身边跟着好几个人，苏锦的后面坐着的唐沅就是其中一个。

陈屋雨也收回视线，走到座位上做坐下，感觉身边的人靠近，她转头间。

苏锦又靠近仔细看了看，语气不解，“你黑眼圈为什么这么重？”

陈屋雨微征，“我哪有黑眼圈？”

苏锦抬手指了指眼角，“你这……？”

陈屋雨明白她这几天在看什么了，淡淡解释道：“天生的，眼尾颜色比较深。”，她抬手指了指眼下，说：“黑眼圈在这吧？”

她眼尾颜色深，白一点的时候会更明显，像卸妆没卸干净。之前被人问过好多次，好多人分不清楚。

苏锦离得远些眯起眼打量她的脸，“那你以后省了眼影钱，眼睛自带妆感。”

李康时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瞥了眼前面的人，这个角度刚好看见她嫩白的脖颈和侧脸，高马尾柔顺的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她刚来那天站在教室门口，李康时就注意到了她的脸，或者说她脸上的妆，教室灯管一照，实在是太明显。

原来素颜就长这样，生的挺占便宜。

唐沅的同桌走过来，李康时收回视线转身让开了位置。

短短几天陈屋雨就感觉出来整个学校很散漫，上课时间睡倒一大片是家常便饭。

时间安排上对于高中生来说也过于悠闲，攒两个礼拜一起休息，十天课四天假期，时间顺延。

她初中都没体会过这么长时间的周末，周二上午，陈母正打算做饭，她大伯陈贡万一个电话打给陈父让他们一家过去吃饭。

陈屋雨不想过去，推辞道：“我今天打扫卫生。”，她大伯家在郊区。

陈母：“那你吃什么？一会让你爸送你就行了。”

到了大伯家，敲了门许久才有人开，大伯母眼睛肿着，对着他们勉强笑了笑，陈屋雨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陈屋雨跟着进了门，她大伯坐在沙发上，看见陈父后，脸上脆弱外露，这些年被两个堂哥磋磨，几年时间，陈贡万老态明显。

掏空的不止钱包还有精气神，原本关系还不错的亲兄弟，为了争谁多谁少，惹得家里鸡犬不宁。

光是陈屋雨听陈父说就好几次，偏偏大伯是个没什么主意的性子，性格软弱，只能跟唯一的亲弟弟诉苦。

陈贡万嘴里叫嚷着：“你给我做主。”

陈父看不过去倒是管过几次，治标不治本。

陈屋雨坐在陈母身边，静静的当听众，越听越烦，受不了中年男人可怜巴巴的絮絮叨叨。她强忍住脸上的不耐烦，咬住嘴唇防备自己突然口无遮拦。

她转头看了一眼陈父，一脸脸色凝重，她不知道陈父是怎么一次次忍着听下去的。

她大伯完全是咎由自取，没必要同情，都是他自己愿意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在她大伯这里正合适。

陈贡万不停地说影响了吃饭的时间，陈屋雨没吃几口看了眼时间，匆匆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等着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