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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长(70)
作者:逢春朝 阅读记录
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贺厘还没彻底放下心来,一个女生走到了徐林面前,拿着准考证。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小,但在整个寂静的教室里还是十分清晰:“同学你好像坐错位置了。”
徐林正在和前面的人窃窃私语说话,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闻言他立马看了眼自己的准考证,发现确实坐错位置了。
徐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班的人是分开插着坐的,他连忙起身。
教室里还有两个位置,一个男生一个女生,都是贺厘上个班里面的。
贺厘看着他们两个拿着准考证开始找位置。
第48章 通过
略微刺眼的阳光顺着教室窗户照射进来, 落在贺厘面前的桌子上。教室里没开空调,夏天特有的闷热躁动感将人团团包裹住。
在他们两个人开始找座位之后,贺厘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她的额间渗出一点汗, 粘湿鬓角一点点碎发。
一秒, 两秒,三秒……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 教室里两个人带着文具找座位,他们走的每一步, 都像踩在贺厘心上。
足以让贺厘心惊肉跳。
当徐林真的在贺厘前面的位置上停住, 他站直身体低着头对照准考证号。
一瞬间, 一种奇异的尘埃落定的感觉落下贺厘心上。
贺厘捏着笔的指尖泛白,她微微抬着眼。徐林在坐下前, 两个人目光交汇一瞬间。
对上徐林匆匆略过平淡而不在意的目光。
贺厘终于记起来,那个玩笑早已经结束了, 被困在里面走不出来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贺厘得知真相后草木皆兵的第七天, 这件事情还是被班主任知道了。
知道原因倒不是因为班主任主动发现,而是她状态实在差的离谱,班主任找她谈话了。
贺厘无措的看着被班主任强迫给她道歉的徐林。这一周,她都没敢再看这张脸。
贺厘的眼泪不自觉地滚了下来,尚且还在学校的她孤单又无措。
徐林应该是已经被说过一顿了,有些神色蔫蔫的, 低着头站在办公桌旁边。
看见贺厘, 他张了张嘴, 在班主任的示意下低声道歉:“对不起。”
班主任看了徐林一脸:“是给我道歉吗?”
徐林转过身, 对贺厘鞠躬:“对不起。”
徐林声音那么轻,又那么平静, 落在整个办公室。
贺厘的眼泪无可抑制地流的更凶了,她抬起头,几乎是哽咽着问出了绕着自己的心脏,无数次让她不能呼吸的问题:“是我哪里不好,或者哪里对不起你,你才这么对我的吗?”
她一边流泪一边问:“如果我真的哪里不好,你能告诉我吗?”
徐林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神色带着一点愧疚,半分钟的沉默后,他的声音有些低:“不是,我只是觉得好玩,对不起,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伤害,真的对不起。”
贺厘的心像是被人轻轻用锤子一点点敲碎,明明是夏天,贺厘却手脚冰凉,比冬天临川市的雪还要凉。
她终于忍不住由静默的掉眼泪到哭出声,那些情绪像决堤的洪水般翻涌而出,无法抑制。
她顾忌不到办公室其他老师在场,几乎是泣不成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说对不起,你让事情没有发生好不好……”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徐林已经忘了那天办公室他愧疚的表情和贺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场面。
但贺厘还记得。
——
回忆起往事,贺厘有些恍惚,她坐的位置正对着她高考在的学校。
贺厘又望了那里几秒,她的视线顿住。
贺厘又久违的重新想起来在高考考场上那一瞬间的心脏刺痛感。
“如果过去不好的话,那我们就不去想了。”付屿伸手去擦拭贺厘的眼角的眼泪。
贺厘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哭了,她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微微扬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她的语气有些低:“也可能真的是我不好,才会这样。我做了一整晚心理建设,顶着焦虑的心情去考试。所幸平平稳稳地度过了第一个早上。第二天下午考数学,生理期来了,疼得趴在桌子上拿着笔的手都在发抖。”
贺厘看着付屿,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我当时就想,我也运气太差了吧。”
这些曾经发生过的真真切切让贺厘无法呼吸的事情现在被她用简单的话几笔带过。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让所有人都忘掉了过去,可依然没有带走被割伤后留下的疤。
贺厘又咬了一口吸管,吸了下鼻子。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她和付屿能听见,但周围买完奶茶的学生似乎是有人注意到她哭了,好奇地往这边看。
想吃一下情侣吵架的八卦。
付屿微微侧了侧眼,他戴着眼镜,气质很斯文。当他收起温和的眉眼时,带上在商界几年下来形成的冷冽,就极具压迫感。
在他的目光下,几个学生推推嚷嚷离开。
贺厘扯了一张纸,随便地揉搓两下擦掉眼泪。吸管被她翻来覆去地咬了一会,已经变形了。
“高考成绩出来,我的分够了,但是上不了喜欢的专业,就没去舟大。”
贺厘说的轻描淡写,付屿却整个心都在发疼。
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提起关于大学这个话题的,看着贺厘睫毛上没干的泪痕,付屿想。
贺厘没在意付屿的情绪变化,店里客人这会比较多,老板娘一时半会还没招呼完,还剩下一个,贺厘拿着奶茶起身带着付屿往外走。
付屿跟着贺厘刚走出奶茶店,不过半分钟,老板娘的声音从店门口传来:“诶?是你们多付了吗?价格不对。”
付屿侧眸,他没来得及张口,被贺厘拉着继续往前走。
老板娘叫了两声,没喊住人,店里来了新客人,不得不重新回去。
贺厘带着付屿沿路往回走,等又走了一段距离,她才语气平淡道:“当时考完数学,我裤子脏了,周围都是人。”
贺厘特地隐去了不喜欢的人这个说法,只平淡道:“学校门口还有很多家长和学生,我特地等到人都快走完了才往外走,等我出来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我出来地时候刚才带你去看的那家奶茶店老板娘看见我,送了我红糖姜茶。”
付屿在大衣兜里的手微微攥紧。
还没等他责怪自己,就见贺厘偏头看着他,明明眼眶里装满了仿佛下一秒就能滚出来的眼泪,脸上却还是带着一个笑容:“这是那几个让我为数不多的高兴的事情。”
她语气停了片刻,然后停住步子。
冬天的临川市街道并不热闹,只有匆匆而过的人,也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于是再空旷的街道路边,贺厘把脸埋在付屿肩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另一件事情是,沈同矢借我了一点勇气。”
付屿低着头,看着贺厘,想伸手捧起贺厘的脸,擦掉贺厘的眼泪。但他什么也没做,安静地等着贺厘情绪平复。
付屿想起来了。
他坐着轮椅,再加上贺厘妈妈也在。贺厘之前和她妈妈因为误会他和贺厘谈恋爱吵架的事情他后来也知道了。
他不方便去校门口接人,但还是早早在院子里等。
贺厘回来出奇的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贺厘的部分课本还在他房子里,沈同矢拿着水壶,心思却全然没在他养的那几盆花身上。
他微微敛眉,贺厘不主动说,他也不方便主动问。以为是贺厘考差了,微微抬了抬眼,语气不咸不淡,镇定自若:“对自己没有信心就算了,也该上课的老师有点信心。”
他的语气笃定:“顺其自然就行,能考上的。”
沈同矢什么也不知道,贺厘也刻意没让他知道,但在这一瞬间,贺厘落泪的冲动达到了顶峰。
付屿看着贺厘,喉结上下滚了滚,分外后悔他当时没有多问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