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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喜欢的那个女孩(120)
作者:虞渡 阅读记录
装了这么久, 他真的不累。
车门轻轻响动, 荀秋推门跳下来。外头的温度出乎意料之外, 而她只穿着衬衫。风吹过来, 冷到止不住哆嗦,她抱住手臂跺了下脚, 呼出一口冷白的雾气。
“干嘛出来?”
“车里闷啊。”她哼笑。
薛均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微微蹙眉,下意识要开门去拿她的外套,他忘记自己的手上扎了绷带,触到门上,疼得一下收回来,又换左手。
荀秋接过衣服却并没有穿,抬头看他骤然变白的脸色。
“穿上。”他的笑意淡了,“外面很冷。”
可荀秋并不理会,她看向他的右手,“疼么?”
“不疼。”他撒谎,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
下一刻,手掌中划入冰凉柔软的手指,卷翘的睫毛低垂铺成阴影,依旧掩不住他眸色中的讶异。
荀秋把大衣挽在手臂,指间停在他的伤口,又问了一遍,“疼不疼?”
“不疼——”
闷哼声中断话语,密集的汗珠凝上额角,又很快被夜风吹拂。
荀秋在寒冷的疾风中按住了他的伤口,她的眉棱因为用力而微微蹙着,嘴角却仍然勾出弧度。
“疼么?”这是她最后一次问他。
“…疼。”白色的纱布上沁出鲜红的血液,剜骨的疼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他伸手按在她的背脊,用力将她推进了怀中。
荀秋的力气没有放松半分。
疼会是烙铁滚过皮肤的灼热,也会是细针刺进心脏的锐利。有时候失望积累太过,就变成了无声的麻木。狼狈延迟,她抑制着的浓郁情绪,终于体会在此时此刻。
为什么要和他保持所谓朋友关系,她明明知道自己迟早会因为某个契机再次落入泥沼。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贪心,她恨自己为和他相处融洽产生的愉悦,浓烈到希望他就这样死去。
“对不起。”薛均垂下脑袋,轻轻压住她蓬松的发顶,她换过洗发水了,说不出名字的清香绕进鼻尖,是干净的、松软的气息,“对不起,荀秋,可是我不可能再放过你。”
自他八岁来到江城,就开始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尝试融入这个世界。
表达情绪对他来说太过艰难,所有外在行为皆出于拙劣的模仿。学习乐器和篮球、接触小动物、与人交朋友,都是一板一眼的假面,他不懂什么是情感,也从来不曾为这个世界的美好和柔软真正触动过。
遇见荀秋的时候,那些陌生又澎湃的情绪开始让住在玻璃房子里的他感到愉悦,但也感到窒息。
等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却认为像他这样的人,不配自私地拥有她与爱。
他后退,为她挑好最优选,同时也忍不住嫉妒、愤懑,不可控制地靠近、确认…直至万劫不复。
指尖没入柔软的黑发,薛均俯身吻住她的唇,温热的柔软缓慢探进,慢慢地,气息开始紊乱,碾转成为掠夺,层层递进缠绵和占有,他把她抵在胸口,得寸进尺地贴近。
而她一手揽住他紧窄的腰线,另一边却始终没有松开伤口。
疼痛同频的一刻,情意沉沦陷落。
既然相爱,那就拥有彼此。
车子改变了目的地,重新驶入龙泉云府。
荀秋太累了,在车上已经蜷进薛均怀里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三明治的香气中,她的厨具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也得以在假期的早上吃到热腾腾的健康早餐。
她洗漱好,打着哈欠来到餐厅,一眼瞧见帽帽已经跳上桌子,对着三明治嗅鼻子,她忙把它抓起来。
“咔咔”一声,帽帽竖起了耳朵,薛均手中握着个罐头,冲荀秋笑了一下,又对帽帽说,“你的在这里,不可以吃小秋的食物。”
帽帽“嗷”了一声,挣脱了荀秋,很乖地跟着薛均走到了阳台门旁边。
“你这么早起来啊?”荀秋咬着早餐,侧着脸接受了他轻柔的早安吻。
“不早了,你假期不都这个时候起来么?”
“这你都知道。”她嘀咕着。
“嗯?”他蹲下来,摸了摸她光滑细腻的脸儿,“知己知彼。”
荀秋想明白个事儿,又乜过一眼,问道,“顾钦那个事儿,也是你安排的?”
薛均“唔”了声,想装傻瞒过去,可惜荀秋并不轻易放过,他才点头,狡辩一声,“我是不想他越陷越深。”
想到这个事情,荀秋还是有点郁闷,之后顾钦也给她发了几条道歉信息,她回复后,感觉又有点死灰复燃的样子。
一段能拿出手的感情在这时候出现得恰到好处,要不元旦那天让薛均过来接她算了。
*
元旦节那天,荀秋如约送了刚回国的李霄野去商学院做演讲,他的大名对于智科的学生们来说如雷贯耳,这次演讲非常成功。
一回到后台,李霄野忙扶住脑袋往嘉宾休息室过去,“荀秋!你真的,做人情还把我推出去,我时差都还没倒过来,一场下来头晕眼花——”
“我靠!”李霄野差点就跳起来了,按在把手上的手掌一推,木头门撞在墙上,“哐啷”好大一声,他气冲冲地走进去,一把揪住了薛均的领口,“你他妈——”
薛均的眼睛带着笑意,轻轻推开他的,ⓨⓗ打招呼似的,“哥,好久不见。”
“谁是你哥,荀秋呢!”他走到沙发旁,掀开了上边的小毯子,那却只躺着两个枕头,李霄野怒气冲冲地回头,“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荀秋那个‘朋友’啊?”
当初薛均坑他坑得还不够吗?
那时候他看见荀秋很喜欢那个珍珠耳环,就寻思着给她买对真货,刚好李思源有个同学在雾城开店,他就过去选了一对。
好巧不巧,付钱的时候那同学一看他挑了这个,就开玩笑似的聊起圣诞节前夕,薛均也在她这里买了一对一模一样的。
我靠,这下联系到那天在君山的时候他们两个怪里怪样的气氛,李霄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臭不要脸的男小三,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你来这干嘛?!”他问。
薛均挑眉,晃了晃手上的包包,李霄野一瞧,那不就是荀秋今天背的那个包吗?!他眼前发黑,简直想上去给他邦邦两拳。
“好了?”荀秋和喻虹从外面进来,一人手里抱着两捧花,喻虹把花放在了桌子上,笑道,“商学院的同学们太热情了啊,送的花可以开花店了。”
而荀秋呢,毫不客气地从里头挑了几枝出来,一面对李霄野说道,“李总举的例子里有我的作品,收几枝花就当是出场费了。”她把花凑在鼻子上嗅了嗅,满意地“嗯”了声,抬头笑,“不错。学姐安排了人送李总,那我就先走了啊。”
她冲薛均挑了挑眉,示意他跟上。两个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离开。
李霄野根本都笑不出来,什么啊!来的时候殷勤得很,现在怎么用完就跑啊!他指着门口的手都开始哆嗦了,问喻虹道,“…这两个人咋回事?”
喻虹可惜地摇头,因为她和薛均本来就认识的缘故,荀秋也没有特意介绍,“没说是男朋友,可人家都来接了,野哥,你悬了啊。”
李霄野愣怔了一会儿,很快摸出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被挂掉了。
他闷得一噎气,又打一个过去,“嘟嘟”几声,慵懒随意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哥,你干嘛,我在开会欸。”严知很无奈,“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李霄野声音凉凉的,“你是死在北京了还是怎么的,一点动静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