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陛下一脚踹下龙床后/从对食到皇后的进阶之路(8)
“奴该说的,可全都说了。”
薄言见他迟迟不言,不愿与他僵持下去,便出声打破了寂静。
“可朕还想听点儿别的。”
“陛下就不怕奴如今反咬一口?”
“呵,多亏了你的证词还有那些安排,刘槿宜如今已被剥了封号,囚禁于冷宫,刘家一族都屠尽了。你要如何反咬朕一口?”
薄言并未应话,只是笑了笑,偏着脑袋,闭上眼睛养起了神。
因为她想听的话方才已经被她套出来了。
大仇已报,旁的有什么要紧。
“想不想去看看刘氏?”
他冲她挑眉,像个抛饵的垂钓者。
薄言这才抬眼去看他。
“陛下想听什么呢?”
“刘宗权收到的那封假密信,你怎样弄出的?”
“奴自己写的。”
“你还有那等以假乱真的翰墨功夫?也是青楼里学的?”
“奴还在闺阁的时候曾痴迷于书道。”
“薄言啊,你是聪明人,不要说那样的蠢话。”
“你那日在殿中所写的是簪花小楷,那刘槿宜写得一手极好的柳体。寻常人习字,多精进于一种。更别说你一个闺阁女子。”
“说吧。你的背后,还有谁?”
她嗤笑一声,直直地看向他。
“陛下啊,一个女子若还有别的筹码,可会自贱如此?”
这倒是句诛心之言。
“那你再给朕写一次。”
他将案上的纸笔拿了起来,递到薄言面前。
薄言偏头看着缚在手上的绳子。
“这样写么?”
章韫从刑具里挑拣了个能用的,将缚着她的绳索断开了。
失了桎梏的薄言身子瘫软,直直地朝前跌去。
他本能地偏身避开了。
他在这女子身上差点儿吃了一亏,如今倒有些草木皆兵。
薄言自然是重磕在了地上。
她撑着身子仰起头。
“奴立不得了,陛下容奴跪地上写吧。”
可身前的章韫并没有应她。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脖颈上的玉坠,月牙上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哪里来的?”
薄言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
“自小带着的。并不名贵,奴的哥哥亲手为奴刻的,却是家人唯一的遗物了。”
“一年前……那日,为何朕没见到?”
“媚术摄人,中术之人若碰触硬物或利物则会清醒,所以当日摘下了。”
章韫这才想起来那日也是他摸到她身后的烫疤方才回神的。
薄言向他伸出了手,望着他。
他这才想起将手中的纸笔递给她。
她本是想跪着写的,写了几个字实在跪不稳了,便用手肘撑在地上,写的很艰难。
一炷香后,她撑起身子,双手将纸张举在头顶。
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去接。
她抬头唤他。
“陛下?”
他恍惚间回神过来。
拿起那张纸细细看了起来。
与那日的密信并无二致。
是他想错了么?她在这宫中没帮手了么?
可这样一手变换万千的字,她又是哪里学的呢?
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她清丽的脸旁。
如今看着,眉眼间的确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也记不太清了。
可她记得那个女孩儿的眼睛很干净,脸蛋也圆润着。与面前跪着的人不同。
她的眼睛像深渊,让人看不懂,也不敢看,生怕一不留神就再被摄了神魄。
她此刻也很清瘦,比起一年前又瘦了些。
也是,她吃了那么多苦。
一直寻找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并不怎么高兴。
那个女孩儿在他心里像这世间最干净的一抔雪,像最明澈的一缕清辉。让他时常自惭形秽,觉得不配沾染。
可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身子还是魂灵都染上了泥泞。让他避之不及,觉得配不上自己。
“陛下。”
他回过神来。
“奴可以去看刘氏么?”
“嗯。”
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莫不是她又对自己使了媚术。
他忙转身朝牢门口走去。
“给她身干净衣服,带她去见刘氏。而后……”
“而后,找个医女给她治治伤吧。”
他如今记得要给她件体面的衣服。
薄言来到了荒草丛生的冷宫。
她在一间风雨可进的破屋子里看到了蓬头垢面的刘氏。
她身旁还有几个冲她疾言厉色的太监。
“贱妇!都是你!我们如今被分配到这里看你这个不要脸的昌妇!你还给老子们甩帘子!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呢!”
说着还冲那刘氏啐了一口,拉扯着她。
那太监转头看见了穿戴整齐、面容姣好、一身宫婢打扮的薄言,竟点头哈腰起来。
“这位姑娘,您来此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