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陛下一脚踹下龙床后/从对食到皇后的进阶之路(32)
乌黑透亮的墨汁渐渐磨出,在砚台凹槽内流淌开来,薄言见已差不多了,就将墨锭靠在一旁,收了手。
“朕准你停了么?”
薄言只好又拿起墨锭磨了起来,可眼见墨汁就要溢了出来。
章韫没有看她,只用手中的玉笔杆敲了敲书案旁的那盆文竹。
薄言明白了他的意思,将墨汁倒进了文竹盆里,又磨了起来。
如此往复了数次,薄言的手腕早已磨的酸疼,可她也不敢停。更难受的是她看着这些名贵珍稀的砚锭被磨损,那上好的墨汁被丢弃,她十分疼惜。
薄言有一句话没骗章韫,她在闺阁中时的确痴迷于翰墨,她也是钟爱书道之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喜欢书道,也因此爱收集一些名贵的笔墨纸砚,于这些事物也多有爱护疼惜。
就好像将军对待心爱的战马,侠客对待自己的刀剑。
章韫与她朝夕相处了数月,她于这些器物的疼惜他自然也知道。他此番,不但要于皮肉上折磨她,也要从精神上搓磨她。
薄言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薄言有罪,墨砚无辜。”
章韫没有看她,却嗤笑了一声,面有自嘲。
“薄言啊,原来你的心也会疼,也会舍不得。”
可她心疼舍不得的是墨砚,不是他章韫。他章韫在她心中还不如这些死物。
这一句怼的薄言再说不出一句。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墨汁中,被乌黑的墨汁吞并,而后消弭于无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薄言的手一直没停过,眼下已是颤抖着,可章韫不发话,她便不敢停。
她颤抖的手腕收在章韫的余光里,他终是心软了,可嘴上却不饶人。
“到床上等着朕。”
他只冷冷的扔下这样一句。
被他拿捏住软肋的薄言自然乖乖地躺到了那张帷床。那张她曾在上面勾引过他,又被他一脚踢下的帷床。那张他们曾无数次春宵帐暖、颠鸾倒凤的帷床。
章韫处理好手上的事,便也向床边走去。
可他看见薄言又哭了……
她这个人看着柔弱,骨子里却强硬,极少流泪,可今日她的泪就没断过。
他有些无措。
“又不是没做过,哭什么?”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一滴滚烫的泪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我以为报了仇之后,就不必再做昌ji了……”
第17章 怀孕
她喜欢他,与他行过无数次的鱼水之欢,可那是她真心实意的。
眼下她要用身子去伺候他,换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命。
就算面对的是心中的那个人,可只要用身子去换取去交易,那就与昌妓无异。
这句话实打实地触了章韫的怒火。
她觉得侍奉他勉强。
他本想恶狠狠地刺一句,一日为昌,终身为昌。
可看见她那哭得红彤彤只有巴掌大的小脸,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最近又清瘦了不少。
破天荒的,他那日没有动她。
不知是因为那句诛心的话,还是那张清瘦的脸。
“起来,去小几上。”
那夜他们都不得入眠,章韫枯躺在床,却不敢辗转反侧。薄言则趴在小几上,背对着章韫,在黑暗里流了一夜的泪。
第二日,章韫下朝后,薄言依旧趴在那里。
章韫走到书案后坐了下来。抬眼见她肩头有些轻颤,知道她没在睡。
“过来。”
薄言忙起了身,走到章韫面前跪了下来,依旧低首垂眸。
章韫也没抬头看她。
他不敢,他生怕只要看她一眼,就会心疼地把她抱过来。
他一生无畏,如今竟起了怯意。
“将书架上那本《尚书》取来。”
薄言依言起身去找,找到后跪着举过头顶,呈在章韫面前。
“朕这几日想抄写《尚书》来练字,你将这本用柳体、欧体、瘦金……诸如此类,朕没学过的字体抄写出来,供朕临摹仿写。”
“去小几上,朕让人给你拿套笔砚。”
于是那一整日,薄言都在抄写着那本《尚书》,从晨光熹微抄到日悬中天,从日悬中天抄到暮色四合。其间她只在用膳时草草地吃了几口,喝了几杯茶水,就没歇过。
章韫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在那小几上抄写着,笔落宣纸,有微不可闻的沙沙声。昏暗的烛灯将她的身影照的有些伶仃,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黑暗吞尽。
他翻了个身,不再看她。
“朕要就寝,你写字太吵,明日再写。”
薄言这才搁了笔,趴在小几上歇息起来。
两人又是一夜未眠。
天蒙蒙有些光亮的时候。
躺在床上一夜未眠的章韫就听见一旁的沙沙声又起,他睁眼一看,那小几上又燃起了微弱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