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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春花灿烂(70)

作者:却佛 阅读记录


明灿从他还未进来之前便已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如今真实地听见他的声音,觉得格外的亲切,她艰难地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来。

“阿树。”

岑树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瞳里是前所未有的愧疚和自责,“对不起,我来晚了。”

明灿声音虚弱,“不要道歉。”

岑树想起来她前几天的话来,立刻说:“嗯,不道歉。”

明灿扯了扯嘴角,她很想再和他继续说些什么,却实在提不上力,只能无奈地动了下眼睛,“我想睡一会。”

岑树点头,“睡吧。”

等明灿睡着,岑树又坐了会把包放在桌上,转身出门,去往了郑嘉禾的办公室。

“来了。”

郑嘉禾头也不抬。

岑树把门带上,“郑医生好。”

“先坐。”郑嘉禾把笔放下来,从边上的一大摞病例的最上方拿出一本,打开,来回翻了翻,抬头,“我先和你同步一下她目前病情的进展,另外有一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

岑树嗯一声。

郑嘉禾说:“根据原定治疗方案来看,预后效果一般,不仅如此,今天进行的第二次化疗因为白细胞过低不得不暂停,目前我正在排查可能原因。”

岑树抿唇,“您的意思是……”

郑嘉禾语气沉重道:“不太乐观。”

岑树低眉不语。

郑嘉禾知道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也不好安慰什么,作为医生,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说查找症状背后潜在的原因,尽可能找到突破口,延长病人的存活时间。

“我想知道回去这段时间,除了咳嗽胸闷头晕乏力这些常规可能出现的症状之外,她有出现其他的什么症状吗?”

岑树认真想了想,“我们每天都会打电话,她应该是没有说过。”

郑嘉禾皱眉,“她平时一个人?”

岑树说:“我在学校。”

郑嘉禾对于他还在上学这个情况倒也了解,不过他以为还会有其他的人在家里照顾她,“她家人呢?”

岑树:“她妈妈去世了,她爸再婚,她们不在一起。”

郑嘉禾点了下头,接着把病例往后翻了页,突然想到什么,又立刻翻了回来,“你刚才说她妈妈早年去世了,什么原因知道吗?”

岑树一怔,“这很重要吗?”

郑嘉禾斩钉截铁,“是。”

岑树沉默片刻,“郑医生,这个问题抱歉我不能回答,您还是亲自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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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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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灿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根本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她也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当她睁开眼,有人正眼睛不眨地望着自己,少年疲惫的眼里在她醒来那刻再也暗藏不住欣喜,正如那三月里骤然绽放的花。

“几点了?”

岑树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三点四十。”

明灿喃喃,“怎么都下午了。”

岑树温声说:“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楼下给你买。”

明灿没什么胃口,“都行。”

岑树点头,“那我看着买点。”

他先扶着明灿下床去上了个洗手间,等躺回去,床调到个舒服的高度,确认好她现在一切无虞以后才放心地往楼下去。

明灿在床上靠着,睡了一觉起来以后她的精神状态显而易见好了许多,偏头看了会窗外,又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放回去,瞥见他放在桌上还未收进去的包。

霎时念头一动。

她小心地翻身下床,把角落放着的行李箱拉链打开,从夹层掏出来一早说好要在今天送给他的礼物,打算趁他不在直接装进他的包里。

明灿知道他无论去哪里一直都背着这个包,至少自他们认识以来,他都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太礼貌。

不过也仅此一次。

明灿很快把包拿在手里,打开,伸手往里探,想要找到一个夹层,好把她要放的东西放进去,然而意外的,她摸到一个坚硬四方的东西,好奇着拿出来,眼前的物件令她霎时楞住。

这是……

戒指盒。

明灿突然觉得心脏开始不受控制跳的很快,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他显然很了解她的喜好,小巧的铂金钻戒,样式简约,的确是她会一眼心动的模样。

DR.

据说男士一生仅能定制一枚的戒指。

她依稀记得某年她还在北京的时候,那年冬天,和薛可一起经过DR的门店,薛可因为这个宣传词扬言以后结婚一定让对象也买一个以表痴心,她那时候觉得,这种行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DR或许只有一枚。

但戒指却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品牌。

选择很多。

她说的不仅是戒指。

更是人。

就像她爸一样,一个那样喜欢她妈的好男人,也会选择在几年后抛弃女儿奔向新的家庭,没有关系可以永恒,如果有,她也不觉得可以在她的身上发生。

而到今天,当她真的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当年薛可所说的话。

Do Right.

去做一切你认为对的事。

爱在当下。

不必过多执着于未知的未来。

明灿想着便把戒指拿了出来,等戒指戴上无名指,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在做些什么,正欲取下来,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匆忙回头,看见郑嘉禾一脸严肃地走进来。

“有空吗?”

郑嘉禾在病床边不远停下,“我有点事想找你聊一聊。”

明灿迫切地想要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奈何尺寸刚好,进去简单取下来有点难办,她有些慌乱,又碍于郑嘉禾在不好表现,只好当作无事发生一样把手上的空盒子盖上塞进了包里,站起来的同时顺手拉了下拉链。

至于戒指……

她特意把拇指搭在了无名指上,正好遮住戒托的位置,为了不让别人看着姿势奇怪,甚至发现异样,只好尽量把手往回缩,试图让宽大的病号服袖子掩住这个秘密。

郑嘉禾的确没有察觉,他只是领着明灿一起往走廊另一个方向走,到尽头,他的办公室,招呼着她坐下,接着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没有寒暄或是闲聊,开门见山道:“我有个问题想找你了解下。”

因为拇指按得用力,被钻石硌的未免有些疼,明灿忍了一路,直到终于进了办公室,刚一坐下来便松开了手指,正用另一手帮忙想要把戒指取下来。

“嗯?”

她闻声抬头,片刻反应过来,“您问。”

郑嘉禾打量了两眼,见她略低着头,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显然是有些紧张,想了想,说:“你不用这么紧张。”

明灿:“我不紧张。”

她是着急。

这戒指怎么这么难取!

现下戒指正好卡在她的指节上,就和她很多时候的处境一样,进退皆是两难,实在是难办。

郑嘉木似是不信,一时沉默。

明灿没多想,面上维持着恰当的微笑,私下仍未放弃,用力往回拉了几下稍有成效,索性再次加大了力度。

有希望。

她正想着。

听见郑嘉禾的声音。

“据我所知你妈妈前些年去世了,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话音刚落。

戒指也刚好落回手里。

明灿的心底刚升起几分欣喜,还未完全泛开,立马被另一种情绪替代了,苦涩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从她的身体深处直接翻江倒海往上涌上她的鼻腔。

嗓子发干发涩。

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令人窒息。

片刻。

她握紧手心。

刚取下来的戒指坚硬且尚带余温,硌得她手心发痛,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太阳穴正突突地跳,甚至感受到空气的稀薄。

“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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