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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春花灿烂(46)

作者:却佛 阅读记录


去这里做什么?

她不理解。

明灿下意识地抬头往外面看过去,发现民宿的门关着,她更疑惑了,正打算问一下谢彪,忽然扫见他朋友圈下面多出来一条评论,是他自己发的。

隔离中,十四天后见!

明灿几乎是立刻切到了与谢彪的对话页面,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着,【你怎么突然被隔离了?】

谢彪回的很快,【别提了。】

谢彪:【临时雇来打扫清洁的阿姨疑似了。】

谢彪:【大哭大哭大哭。】

明灿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他目前的崩溃,然而她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犹豫片刻,她问:【阿树呢?】

对面似乎突然有什么事情。

好一会没有回复。

明灿坐在柜台后面,手机页面停留在与谢彪的聊天上,隔个半分钟瞟一眼,这样瞟了好几次以后,终于看见屏幕上弹出来新的消息。

谢彪:【刚去做核酸了。】

谢彪:【痛死。】

谢彪:【不清楚他在哪里,我们都是单独上楼的。】

谢彪:【你可以自己问一下他。】

明灿看着屏幕沉默。

要问吗?

答案当然是不要。

岑树被安排在靠近过道的房间,略有点吵,他此时正在盘着腿床边的地毯上坐着,正对着窗户的方向,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陌生的布局,还有窗外陌生的景色。

安静片刻。

他起身拉上窗帘。

从床头柜上放着的包里拿出素描本和一只快用完的炭笔,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他把素描本翻到上次没画完的地方,纸上画着的是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年轻女人,短发,面上洋溢着笑容。

他低头想了会,开始动笔,一直到听见有人敲门才终于停下了动作,起身开门,按照要求采集完核酸。

关上门。

他再一次坐了回去。

这是一个封闭且孤立的空间,他待在里面,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时间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灯。

这天夜晚

窗外飘起小雨。

明灿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被冷醒,感受着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她反应一会光脚下床,把窗户关上了,等她重新钻进被子里,却没了睡意,闭着眼睛数了好半天的数,才终于在即将天亮的时候睡着了。

醒过来是八点半。

雨已经停了。

明灿打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完,去烧了一壶热水,才走回房间,昨天才已经给郁金香浇过水,今天可以先不用浇,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往窗边走了过去。

边走边伸懒腰。

突然。

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郁金香开了。

橙色花瓣沐浴在雨后的阳光之下,温暖而耀眼,绿叶衬托得这抹橙格外的鲜艳,仿佛是油画里最后勾勒的一笔色彩。

明灿快步走到玻璃瓶前面停下。

心情不自觉地愉悦起来。

这是今年春天盛开的第一支郁金香,在一个寂静的清晨,她想着可能和夜里那一场雨有关,拿出手机找好角度拍了张照片记录下这个时刻,顺便也看了一下日历。

2020年3月20日。

春分。

明灿看着屏幕上的显示当场呼吸一滞。

岑树今天生日。

这未免也过于巧合了。

更巧合的是,薛可的信息也在这个时候发了过来,她随手点进去打开,是一张图片,漫天昏黄,风沙弥漫。

薛可:【沙尘暴又来了。】

薛可:【忘记关窗,现在地上一面沙。】

薛可:【烦得很。】

明灿感受到她的无语,想了想,把自己刚拍的那张郁金香的照片发过去,【别烦了,看看我的花。】

薛可:【还是去年那个?】

明灿:【对头。】

薛可:【你也是长情。】

薛可:【跑这么远都不忘带上花。】

明灿:……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又和薛可聊了几句,明灿换了身衣服下楼去开门,雨后的天格外的好看,不过她没什么精神去欣赏,实在是太困了,精神萎靡地营业了一整个上午,终于到饭点,她懒得出去买,便打开外卖软件准备叫个吃的。

节气推送的信息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她甚至在外卖软件首页一闪而过的弹窗捕捉到了春分两个字。

啊!

烦躁!

明灿恨恨地戳着手机屏幕,眼前是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食物图片,她跟没看见一样,手指快速往下滑,滑过好几页,直到页面上出现一个蛋糕,她几乎是不自觉的停下点了进去,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张蛋糕的详情大图。

纯白色的蛋糕。

缀着一支同样纯白的郁金香花束。

一眼心动。

明灿看着图片楞了几秒,退出去,就在这页上随便打开了一家卖面的店,半分钟下单付钱,接着便把手机合上了,她看着黑掉的屏幕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呢?

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疫情骑手变少的缘故,她明显感觉到现在的外卖送的比以前慢了不少,去年这个点提前几分钟十几分钟就能送到的单,今天一直超时了近二十分钟才送达,等面拿到手上,已经坨到筷子都搅不开了。

没办法。

只能将就着吃。

不过好的是商家似乎也有预料,给这个订单投了准时宝,于是她拿到了因为超时赔付送达的五块钱,在外卖软件的余额里。

在明灿的字典里,无法直接折现也无法提现进银行卡的钱,仅仅是平台用来留存用户的一种手段,如果你刚好忘记消费,那么这笔钱等于从你的生活里原地消失了。

给了。

又好像没给。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明灿吃着碗里索然无味的面,越吃越觉得不爽,她不禁再次打开外了卖软件,立刻现在马上,她要花掉它,以缓解她此时心里的郁闷。

买什么呢?

吃的?

但她已经吃不下。

奶茶?

她很少喝。

明灿纠结着把屏幕往下滑,没多会又一次看见了刚才看过那一家蛋糕店,犹豫片刻,她还是点进去,几乎没费功夫找到刚才那款蛋糕,提交订单,地图搜索金湖人家,在写电话号码的时候她想了一下,最后从最近的通话记录了找到了一串数字填进去。

全部弄完。

她直接把手机扔在一边去打花刺了。

正在打花刺的时候她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情,反复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花掉余额才顺手买的蛋糕,就当是看在他被隔离不能过生日的份上,可怜他一下罢了,再说了外卖单上什么买方信息都没有,他也不会知道是她买的。

几分钟后。

明灿再一次被花刺扎了。

旧伤未愈。

又添新伤。

她放下打刺钳,摘下手套,看着自己贴了不下三个创口贴的手,不禁发出一个疑问,她是不是不太适合开花店?

岑树还在画画。

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光,安静到压抑,连送饭的人过来敲门都没有能将他打扰,他很自然的没有吃午饭,一直到快傍晚时分才放下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顺手拿起手机准备看一眼时间。

屏幕黑着。

按几下没有反应。

没电了。

岑树从包里拿出许久不用的充电器,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接着又拿出两件衣服,转身进了洗手间,很快里面流淌出水声,持续的,绵长的,像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

歇了半日的雨又开始落。

间歇下了有一周。

春天原本是个百花齐放的季节,但店里的生意比起去年冬天都要差,一天基本上看不见几个人进来,倒是有人会在微信上问她几句,不过内容更多的是问怎么养护花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看见了都会耐心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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