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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春花灿烂(18)

作者:却佛 阅读记录


明灿坐到店里吃面,脑子里想的都是刚才张美珍的话,连着卤面吃起来都没了什么胃口,手机拿出来打开,她对着聊天页面发了许久的呆,一直到面都吃凉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她编辑几遍。

最后才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我刚去买面听张姨说了,你现在还好吗?】

岑树正在殡仪馆里。

昨晚刚下课。

岑树接到了他大堂伯岑建栋的电话。

由于这个点买不到车票,他直接从学校门口打了个车,赶到医院,岑光和已经不行了,只匆匆一面,话都没能说上两句,岑光和的遗体被送入了太平间,岑树就在太平间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夜。

一大清早。

沿街的店铺还没开门。

岑建栋已经联系好了殡仪馆,让岑树先跟车去,他留在医院办理证明结算和死亡证明,刚送完车,他接到岑正英的电话,“正英,你人在哪呢,昨晚上给你打好几个电话都不接,消息也不回,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岑正英昨天才刚带着女友到了玉溪泡温泉,也是早上睡醒才看见了消息,他的语气听不出来半点悲伤,倦意重的很,“我在玉溪呢,这就回去。”

岑建栋:“你回来了直接去殡仪馆,阿树一个人在那,我在医院把死亡证明办好了也过去,到时候殡仪馆碰面。”

证明办好。

打车去殡仪馆的路上。

岑建栋又接到了岑正英的电话,“大哥,我到门口了,你到了没?”

岑建栋:“还有一会,你先去灵堂找阿树。”

岑正英:“行,你到了给我电话。”

殡仪馆不大,岑正英没费多少功夫找到了灵堂的位置,看见花坛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个人,头半垂着,看不见面上的神色。

他停下,不确定地喊:“阿树?”

岑树刚抽完一根烟,闻声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露出个讽刺的笑,“岑正英,好久不见了。”

岑正英听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力道很大,他几乎是吼道:“你爷活着的时候我管不了你,你爷死了我还管不了你?跟老子在这没大没小的,牛逼什么,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你老子永远都是你老子,你他妈的就别想着这辈子摆脱掉你老子,老子活不好整不死你,操你他妈的混账玩意儿。”

骂完。

他似乎是觉得不够解气。

伸腿又是一脚。

岑树被踹的匍匐在台阶上,半晌,缓缓站起来,低下头,抹了把嘴角边的血,讥笑一声,伸出沾血的手指轻拍了一下岑正英油光满面的脸,伏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有本事今天就在这里打死我,等到时候你死了,找条狗去给你收尸吧。”

语气很轻很淡。

寒意丛生里夹杂着几分阴森。

岑正英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一时怔住了。

岑树已经放下了手,转身上台阶,刚走出两步听见岑正英的声音,“你爷的遗嘱呢?”

他停下回头。

语气淡淡,“什么遗嘱?”

岑正英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台阶,抓住他的衣领,“你少特么在这给我装,你爷早几年就给你写了遗嘱,当我不知道。”

岑树挑眉,“是吗?那你自己找吧,找到算你的。”

说完。

他依次掰开抓住衣领的手指,然后转身进了灵堂。

岑正英跟着进去,态度不依不饶,“遗嘱交出来,不然老子和你斗到死。”

他嗓门很大。

声音贯穿了整个灵堂。

工作人员听见声音从里面小跑出来,伸手拦住岑正英,“先生,您是死者什么人?”

“我什么人?”岑正英被人一拦,恼的声音更大了些,“我是他儿子,老子死了儿子不让看?你们这殡仪馆什么破规矩,手给我松开。”

工作人员迅速确认了一下身份,松开手说:“岑先生,不是不让您进,不过我们这是公众场合,不宜大声喧哗,请您理解一下。”

岑正英抬手整理了下新买的夹克,眼神不屑地说:“隔壁那群人快要把长城哭倒了你不管,在这管我们家事,你管得着吗?”

岑树站起来,“你还有事吗?”

岑正英笑着扬眉,“有啊,你出来和我说?”

岑树语气淡漠,“没空。”

岑正英竟也不恼,“那不急,我们后面再说。”

说完夹着皮包,挺着肚子阔步走出了灵堂,他对于右脸上残留的几手指印的血迹浑然不知,出去的一路上面对旁人的指点和议论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拨弄了一下上周才烫的刘海。

刚到殡仪馆门口。

一辆出租车在眼前停了下来。

岑正英看见里头坐着的人,立刻迎上去,“辛苦大哥了。”

岑建栋比岑正英大了近十岁,平日里关系并不亲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看在老爷子的恩情上帮忙管一下家里的事,他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到岑正英,乍一看些许陌生,认真瞧了两眼发现岑正英脸颊上一抹暗红色,顿时皱眉,“你又打阿树了?”

岑正英面不改色,“什么打不打的,我俩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岑建栋明显不信。

加快脚步就要往里走。

岑正英这么多年的作风他再清楚不过,要不是打人,当年也不至于闹到老婆跑路,离婚以后,岑正英更是没了管束,工作辞了,一年到头就是在找家里要钱到处折腾,孩子也不管,女人倒是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就前几年还因为犯事进去蹲了两年,一身破事说一夜都说不清。

岑正英迅速挡在前面拦住他的路,“大哥,走这么快是要去哪?”他说着伸出手,去抢岑建栋的老旧公文包,“死亡证明是在这里面吧,我拿着就行,不劳烦大哥了。”

岑建栋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后立马往后一躲,但他这已经快退休的人,力气哪里赶得上岑正英,抢了几手,还是没抢过,文件袋被岑正英紧紧地夹在了肩下,只把空公文包还给了他。

岑正英翻了翻,似乎是还不满意,“大哥,遗嘱呢?老爷子没放你这里?”

岑建栋大口喘着气,因过于愤怒声音微微颤抖,“哪有什么遗嘱,老爷子走的突然,你不要说些莫须有的话。”

岑正英扬起下巴,“都不说是吧,那我自己去找,老爷子那里找不到我上你家里去找,总有个地方我能找到。”他说着拍了下肩下的文件袋,“在我找到之前,你们就都给我在这等着,想火化,门都没有。”

岑建栋的怒气达到了顶峰,指着岑建栋的脸,厉声道:“我们岑家怎么出了你这个畜生,真是作孽啊!”

岑正英仿佛没有听见,趾高气昂的走出了殡仪馆。

岑建栋看着他走上了车,掉个头,扬长而去,他在原地站着平息了一会,走到灵堂,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不等岑树开口,声泪俱下地把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岑树安慰说:“大伯,这不怪你。”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狠绝,“他以后肯定是不得好死。”

岑建栋闻言楞了楞,再看他的时候眼神平静如常,看着他嘴角未干的血迹,眼泪收了收,气愤说:“这小子果然又打你了,亲儿子都打,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岑树摇头,“没事。”

岑建栋压低了声音说:“上次大伯交给你的遗嘱你放哪里了,你爸已经回去找了,你看下位置行不行,不行赶紧换,别真给那畜生找到了。”

岑树:“我知道的。”

又在里面待了一会。

烧了柱香。

岑树出来上厕所,顺便在角落里给谢彪打了一个电话,没打通,皱了皱眉,退出去打开微信,他平时微信用的少,好友列表里除了为数不多几个班级同学和辅导员以外没几个人。

刚打开。

正好看见列表最上方有一条新消息。

郁金香的头像。

昵称简单到只有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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