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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颐往事+番外(27)
作者:知稚鱼 阅读记录
他加重音:“赶你走。”
祁桑没当回事,摆摆手,骂道:“神经。”
接着又继续伸手去拿底下的瓶罐子,一个一个检查过去,其中有些标签贴歪的,他都给调整了过来。
卓娅把伞放在一边,转向布苏处,默了一会儿,接着问:“你不让他住你家了?”
布苏懒散地靠着门,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你们这不是都在一起了?让他住你那里不就好了。”
白色的烟雾向外缭绕升空,混在雨丝里直至不见。
他的话听起来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
自那天布苏向她表白了之后,卓娅就觉着跟他之间有些尴尬。
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掺杂别的感情之后,就很容易关系变僵。
“对不起啊布苏。”卓娅下意识跟他道歉。
布苏口中吐出烟,他头尽量靠向外面,其中烟雾不小心落到卓娅面前的,他都伸手挥了去。
他语气淡淡:“干嘛道歉?”
卓娅第一次觉得在他面前很难堪,甚至有些不敢对上他眼神。
其实今天在众人面前撇开祁桑手也是因为害怕被布苏知晓。
——这是一种很莫名的心虚感。
雨势没有变弱的迹象,卓娅伸出手去探,雨点落在她手心里,滴答滴答,很快汇聚成一团,她又给水团抖落下去。
“多大人了还爱玩水。”布苏还是那个姿势没变,夹在指尖的香烟只剩了小半截,最后被他掐灭。
卓娅收回手,拍了拍。
她记得,小时候因为贪玩,跑去雨里踩水坑,结果发了一个星期的烧。那时候正值快开学的节点,暑假作业堆积如山,最后是布苏替她补完。
开学的时候,她把布苏写好的作业交给老师,老师只看了一眼便质问她:“是自己写的吗?”
她虽撒谎,但还是笃定地点头。
老师大发雷霆,指着那作业本批评她:“现在还学会骗人了?你的字有那么好看吗?”
她接过来一看,最后迫不得已认错。
后来,她就痛改前非,拼命练字,只是,还是远不及布苏的。
至于玩水,那更是没再有过。
她回:“没有,我就看看这雨多大。”
她不好回答实话——其实她只是尴尬,所以才去接那雨。
布苏把烟头从地上捡起来,丢进一边的垃圾桶,沉声说:“喜欢一个人……”
天上突然响起一个闷雷来。
卓娅“啊”了一声,表示没听清。
布苏直身,重复:“喜欢一个人,是不用道歉的。”
卓娅看他。
“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没有错。我只是自己得消化一下。”他简单说完,一面戴上冲锋衣的帽子,“走了!”
卓娅还未来得及反应,布苏已只身跑进雨里。
“布苏!”她在身后喊。
祁桑循声也跑过来看过去,“喂!”
布苏没回头。
远处的山被雾覆盖,轮廓绵延不绝。
他的身影渺小又孤绝。
祁桑搂搂卓娅肩膀,“没事,他就是得发泄一下。”
他懂布苏的心情。
布苏平时看着散漫不正经,但其实心细着。是他一叶障目,才会觉得布苏不在意。
其实换做是他,也未必能立马接受。
不然,他不会一做好康复就赶回羌颐。
他是真的害怕卓娅会被抢走。
有时候,占有欲像一团旺火,蹭的一下就被点燃,很难熄灭。
卓娅头倚着祁桑,喃喃说:“阿祁,我不想变尴尬。”
祁桑拍拍她以示安慰,“不会的。”
他了解布苏。
“但是需要给他时间。”他又说。
*
祁桑到布苏家的时候雨已停了。
“吃过晚饭了?”布苏这时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件大背心岔着腿坐在厅堂里抹药,一面问祁桑。
“嗯。”祁桑拉了个凳子坐旁边。“腿干嘛了?”
“洗澡的时候磕了下,”布苏说,“山上什么情况?看过了?”
“就炭疽病,但是不愿意打药。”
布苏心领神会,“那你打算?”
“自己偷偷去上点呗,我今天看了下,园里边的药水不够,我已经跟小张订了。”
小张是之前他们社团的一个同侪。
“你可别。”布苏把棉签扔垃圾桶,“到时候出事了就要命了。”
他倒不是信不过祁桑,只是羌颐人把这片花看得比什么都重,万一出个好歹,他也真是心悬着地害怕。
“那就随这些花得病死了不成?”祁桑尤为不满,“所以到底那时候发生什么事?”
他来布苏家前已经去过秦长老家,只是没找到人。
“一时半会说不清。”布苏走去一边柜子,拿了桶泡面出来,撕开纸盖去冲水。
冒着白气的水倾泻进了泡面桶里。
“反正吧,你这偷偷打药的想法行不通。”他否定道。
“你就告诉我,当年那事,人为还是天灾?”祁桑说。
他听完整件事,第一反应就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他必须得确认。
布苏把叉子插进纸盖,沉了两口气,随后回答:“人为。”
“有人二次打药了。”
当年的药量说实在的,用的很保险,而且是秦长老先行在自家花地里试验过的。
布苏后来也去检查过,花叶上沾满了白色药液。
他们打的药是浅黄色。
“谁?”
“说不清,”他背向桌子,手向后撑着,“和卓娅也有些关系。”
“?”祁桑不明白这和卓娅能扯上什么关系。
“下次别带她去种植园。”
祁桑撂了下布苏手臂,面向他,质问:“你们到底瞒着她什么事?”
“你别问了。”
他真的也想什么都不知道,可他不能,他得什么都明白,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我真搞不懂你们。”祁桑气闷地叹出口气,“还有你,你现在到底什么想法?”
布苏回身去检查泡面好了没,随意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祁桑:“你别给我装傻,你跟卓卓就打算一直这样冷下去?”
“那要我干嘛?”布苏嘻嘻一笑,“还要我手捧鲜花,深深祝福你俩啊?”
“能别犯病吗?你要真不爽,你就打我一拳,我绝不还手。”
话音刚落。
祁桑只感觉半边脸麻了。
靠……
“你还真打。”
布苏甩甩自己拳头,“行,挺爽的。”
一股子血腥味侵入口腔,祁桑舔了舔嘴角——一股铁锈味。
他冲布苏竖大拇指,“牛,够狠的!”
“好了,扯平了。”布苏坐下来掀开纸盖,吸溜一大口。
祁桑把血迹擦了,总算安心不少。
要不挨这一下,他总觉得欠布苏什么。
“她从小到大,身边就没出现过其余男的。谁他妈能猜到半道杀出你这么个‘程咬金’来。”布苏边吃边说,口里冒出热气。
他一直觉得祁桑是和尚,压根没想过会变情敌。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祁桑不得不承认,布苏对他的影响很大。
要不是有布苏,他这个不爱跟人打交道的性子,在大学里真的容易把自己闷死。
所以现在有时说话没皮没脸,多半也是跟布苏学来的。
布苏摇摇头,莫名冒出一句:“既生瑜,何生亮啊。”
“又犯病?文绉绉不适合你,”祁桑吐槽,而后认真起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卓卓。”
“不然呢?”布苏抬眼,“你要对她不好,我这个做哥的也不会答应。”
说完这句,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脸上堆满笑意。
“对啊,我是她哥,那你现在成什么了……我想想……”他眸子上下扫,“妹夫?”
祁桑无语,“滚。”
“好了,别在我这里扯皮了,赶紧收你行李去吧。”
“真要赶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