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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诗重提(96)
作者:山野诗人 阅读记录
手却被抓住:“不急。”
何慕知道向繁洲的右手是受伤了的,能抓住她不容易,没有挣扎,由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向繁洲笑着,少气无力地说。
“没什么。”
“怎么刚说的话就不认?”
何慕目光微闪:“我说你再不醒,我去找别的男人了。”
向繁洲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也是故意的。
他听见何慕说了什么,她说:“向繁洲,如果你再不醒,我就在你耳边说一万次我爱你,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忘不了我。”
这诅咒,他爱听。
也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何慕在这说了多少不着天际的话,他都想听。
“要是真这样,你还在这哭什么?”
“我才没哭。”何慕嘴硬,起身要走。
“慕慕,我好想抱抱你,但是我抱不到你,”向繁洲语气逐渐怅然,“你能不能抱抱我?”
何慕一瞬被击中,不再伪装,回头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他也缓缓回抱何慕。
极温柔的一个怀抱,像是年少时青涩的爱恋,双方都珍视这一瞬。
“疼不疼?”
“不疼。”
“向繁洲,你这人不诚实。”何慕说,“骗人的小孩会长鼻子的。”
他被逗笑:“我早就不是小孩了,所以不会长长鼻子。”
“那你承认你说谎了?”何慕及时抓他话语中的漏洞。
他不说话。
“是不是很疼?”
他沉默一秒:“一点点。”
“还骗人。”
静默持续了两秒钟。
“我睡了多久?”
“三天。”
向繁洲眉头皱起来,半晌才缓和,他仍没放开何慕的手:“我感觉我做了个长长的梦,像做了一辈子一样。”
“什么梦?”
“和我与你重逢之前做的梦很像,但又不一样。之前总是在做一个有点黑暗的梦,浑浊的天地间,横亘着一条河,吊桥是摇晃的,你就站在对岸笑着与我招手,我艰难地往前走,却永远走不到头,偶有一两次走到对岸,你却像一缕黑烟一样消散,仿佛从不曾来过。”
“这次做的梦是,我掉入不同的时空中,却总有一个如你背影一样的人,我拼命地向前跑,时间却拼命地后退,我快力竭了,却跑不赢时间……”他说这段话像用了浑身的气力,越说越没底气。
“梦果然是反的。”何慕得出结论。
这么理解倒也没问题,”向繁洲笑说,“谢谢你一直叫我,我一定是听到你叫我才回来的。”
“你怎么醒了这么多话,我以前可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可能我太不想你忘了我了。”
“我为什么会忘了你,我……”何慕忽顿住。
“我醒的时候,真的差点以为到下辈子了,真的好害怕上辈子戛然而止,这辈子你又不记得我,还会爱上别人。”向繁洲嘴唇翕动,目光温柔,“还好,我们还是我们。”
“希望遗忘不再光顾我们。”何慕抓紧他的手,嗫嚅道。
第69章
一周后, 向繁洲转入普通病房。
警察前来询问完情况离开,何慕明显感觉他情绪不对。
“你怎么没告诉我,迟遇也在住院。”
“不知道怎么说, 总觉得这事与事之间是有联系的, 但一直也没想到因果。”
“迟遇是故意撞上那辆车的。”向繁洲说。
“嗯?”何慕没明白。
“他本可以不撞上的。”
何慕仍是一头雾水。
向繁洲:“我看了监控视频, 按他刚开始的距离,不用到事故发生地就能刹住车,但是他没有,甚至后来加了点速,撞了季将仁那辆车。”
“他早就看到了,又知道无法阻止, 才撞上去, 想要替你缓解一些冲击?”她听明白了。
“看样子是的。”向繁洲面色沉重。
何慕也不知说什么好。
虽然她也希望向繁洲没事, 但如果代价是另一个人也要受伤, 甚至这人还是向繁洲和她的共同朋友, 这未免太残忍了。她能理解迟遇当时也许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阻止, 但她不希望迟遇如此做。
她想向繁洲也是。
他们在某些选择上是相似的,她知道的, 就像向繁洲对她如此耐心体贴,仍觉得亏欠, 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他们都不是能轻易承恩的人,何况这是以命相搏的恩情。
向繁洲:“迟遇伤势怎么样了?”
“这几天平稳一些了, 应该过两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何慕倒水给向繁洲, “我安排了护工,过两天回来照顾他。”
“嗯, ”他接了水,喝了一口, 又问,“季将仁呢?”
“下了好几次病危,还没醒。”
剧情发展到这,是谁都想不到的。
若是季将仁就这么死了,当年的绑架,包括这些年他做的所有脏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实在便宜他了。
最好的结果还是他能幸运地活下来,去接受法律的审判。可人各有天命,谁都说不准。
“他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没了。”向繁洲不甘心。
“他能不能接受法律的制裁,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何慕郑重地说,“重要的是你要平平安安的,不能这么冒险了。”
“嗯。我会小心的,”向繁洲说,“但正义也不能放弃。”
何慕本就知道她阻止不了任何,因为如果她是向繁洲,她也无法放弃。她如此规劝,只是基于一个渴望爱的人的自私,她希望规避风险让爱可以更绵长,却也知道风险本就规避不尽,只有在风暴中求生存才能勇往直前。
她有她的立场,向繁洲有向繁洲的立场,她表达却并不强求。
“一切以生命为先。”她再次强调。
“我不会舍得不回来的。”向繁洲笑着抱她。
她也跟着笑:“小心伤口。”
向繁洲:“我手机呢?”
“你得养伤,好好休息,不能工作了。”
“你知道的,尚特情况不好,我放心不下。”
何慕无奈:“顶多十五分钟,紧急的处理完,必须继续休息。”
“好。”他满口答应。
“明天,阿姨和姐姐会来照顾你,我得飞回去处理一下工作,再在这跟你耗着,我工作都没了。”何慕说。
“我没有工作重要?”
“你不是也忘不了工作?”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们的项目没你们的项目值钱?”
“不是,”向繁洲被错误解读后,忙否认,“是你走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说得跟我不回来了似的,我会回来的,能回来我一定回来。”何慕抱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着。
“三心二意。”向繁洲投来一个鄙夷的目光。
她受着,处理工作邮件的空隙,回头看一眼向繁洲,他一副郁闷模样。
“你不在公司这些天,你手下这些人危机公关做得还不错,很及时,也没有回避问题,该溯源的都溯源了,该澄清的都澄清了,重新送检的产品也没问题,舆论风暴慢慢就会平息,你还在担心什么?”
向繁洲眸色黯淡,却没说话。
“查到幕后的人了?”何慕问。
他淡淡“嗯”一声。
“是公司里很重要的角色?”
他沉默着,兀自自嘲笑了声:“现在不是。”
何慕深深看他眉目,察觉出来话音里的端倪。
现在不是,那就是曾经是,不会与上次危机一样,出自同一人之手吧?
那人的名字很特别,她现在还记得,叫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