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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月亮逃跑(3)
作者:停戈换鱼 阅读记录
不入流。元蕙如咬牙,毒舌犀利,房倦之还是那个房倦之。
“房……宁拙道长,我们相识一场,你知道我个什么样的人,心大,事不逼到眼前不急,铁打钢铸的唯物主义者,你看看我现在被迫害成什么样了?”
元蕙如把她的脸,往房倦之的跟前凑了凑。
房倦之注视元蕙如气色红润的脸:“……”
“噢对不住,我化了妆,上了腮红,你看不出来正常。”
元蕙如把脸收回去,改把她瘦伶伶的一双手搁到房倦之的桌前。
房倦之眼神微动:“瘦了。”
“没梦见那倒霉玩意前,我 168 的身高,体重 110 斤,现在我只剩下 90 斤,且还有进一步暴瘦的可能。”
“曾经我一年到头活蹦乱跳,熬几天大夜依旧神采奕奕,现在我三天两头生病,走路一百米就喘气,整天精神萎靡。”
元蕙如一锤定音:“那玩意儿在吸我的精气神。”
“除此之外,”元蕙如担忧地说,“它的行为越来越极端了。”
元蕙如在梦里窥探到,这东西也做饭,每餐它会从菜市场买来活物,一般是活鱼和鸡鸭鹅。
元蕙如切身感受着,用刀背把乱蹦的鱼拍晕、细致地去除鱼鳞、锋利刀刃缓慢剖开柔软的鱼腹;对付鸡鸭鹅,则是先把脖子那一块的毛拔掉,在地上放一个碗,菜刀毫不迟疑地一抹,翅膀的毛羽在手掌中虚弱地挣扎,血像流水一样落入瓷碗中……
它享受杀戮,喜欢欣赏猎物临死前的眼睛,它做了一桌肉食却不吃,金色的夕阳透过雪白的窗帘落在她的身上,它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肉块,愉快得每个毛孔都在唱歌。
很快,它不再满足于屠杀小型家禽,它买了成套的工具,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头又一头的活猪,开始肢解这种构造接近于人类的大型生物。
有一次,一位邻居受不了猪临死前的嚎叫,过来拍门,等他看清客厅血淋淋的场景以及血淋淋的持刀人时,魁梧如小山的壮汉直接被吓晕了。
“它的刀法越来越精湛了,我感觉它要开始杀人了。”
元蕙如在现实中,连给虾去头也不敢,这个诡异的日常令她煎熬万分。
每天醒来,她都会觉得她的指甲缝散发出血腥味。
“元居士。”房倦之看了元蕙如一眼,元蕙如立刻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叠检查证明递给房倦之。
不仅有几家精神科门诊的鉴定书,还有市医院出具的包括脑部检测在内的全身检查报告,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正常、健康、一切良好。
唯有精神科直言不讳地指出:
——患者具有轻度幻觉症状,疑因家庭变故长期处于精神压力过大的状态,对脑部神经从的健康产生了影响,从而导致了幻觉的产生,建议患者通过积极参加社会活动、跑步健身等方式转移注意力,从而缓解症状。
“不是人格分裂症,宁拙道长。”元蕙如说,“曾经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分裂了两个人格,晚上另一个人格在街上到处乱逛,做些平时我不会做的事情。”
“我做了测试。”
“我搬出独居公寓,回家和我妈一起住了,在家里和门口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我检查了所有录像,每天晚上我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睡到了天亮。”
房倦之翻阅完最后一页医生签字,把元蕙如的体检报告放到他手旁。
“被吸精气,梦中的另一个自己具有危险的反社会倾向,听起来,依旧像是自我幻觉下的困扰?”
元蕙如:“您说话的口吻,比起道士,更像是我的心理医生。”
房倦之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微微的笑意犹如梨花之上冰雪消融,抚平他身上淡漠的气质:“向我求助的大数人,比起道士,的确更需要一位好医生。”
“元居士,想请我下山,你需要再多加把劲。”
元蕙如直起腰板:”我还有证据,证明那个玩意,从我梦中,跑到了现实里。”
房倦之提起茶壶,再次给元蕙如的茶杯续上水:“什么证据?”
第三章 003
元蕙如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后,戳开一个微信聊天框,推到房倦之的面前。
这是元蕙如和某一位高中同学的聊天,聊天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高中同学突然找到元蕙如,问元蕙如离开雍市了吗,他想给她送一些当地的土特产。
【元蕙如家酒店:我什么时候去雍市了……】
【帮我砍亿刀:就昨天啊,我们不仅在雍市的市博物馆碰到,还一起吃了顿饭呢。】
元蕙如提醒房倦之看聊天记录上的时间:
“3 月 24 日,我的同学说在雍市和我吃了一顿饭。但我妈妈,我家里的监控和小区的监控可以证明,那天我一直在家,从未出过门。”
“更不存在什么跨越大半个祖国,去到一个陌生的省份和一位老同学聚餐。”
微信聊天里,元蕙如就“见没见面”的问题,和高中同学吵了起来,紧接着,同学气愤地去餐厅调了监控,最后,以同学失魂落魄的道歉为结束。
【帮我砍亿刀:见鬼了,监控显示我一个人走进餐厅,并叫了一份双人套餐!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帮我砍亿刀:服务员和老板对我印象深刻,我去看监控也不敢阻挠我,因为他们都觉得我有病!】
元蕙如又让房倦之去看她的微信聊天置顶。
一长溜的微信名。
“你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吗。那玩意儿为了模仿我,到处接触我的熟人。”
“这个同学找我之前,我已经提前梦见了他的经历。那玩意儿和他聊了什么,吃的什么饭菜,我后来跟同学对了一遍,跟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之后我找了梦里所有出现过的熟人,他们都说,我真的找过了他们。”
“我开始怀疑这是一场骗局,所有亲朋好友联合起来,跟我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但,不可能,”元蕙如苦笑摇头,“我这些亲戚同学,有些人彼此不认识,还有上了年纪的长辈,性格古板,不可能和我开玩笑。”
元蕙如说到这里,看到房倦之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毛,似乎是终于对她的委托感兴趣了。
元蕙如说:“除了这些证人,我还有另一个现实证据,证明这个东西它真的在找我,且迟早会来到我身边。”
她打开手机相册,给房倦之看了几张照片。
看起来像是一个胎记,一开始是合拢的花骨朵,接着渐次展开鲜红的花瓣,一片花瓣、两片花瓣……
到最后一张照片时,除了正中央一角缺了一瓣花,已经长成了一朵红莲。
“第一个噩梦结尾,那个诡异说,在我身上种下了标记,等到印记圆满的时候,它就来夺取我的皮囊。”
“一开始我不懂是什么意思,直到我的身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片花瓣只剩最后一片就长齐全了……每次长一片花瓣,我都能感受到那诡异离我越来越近。”
元蕙如的语调忍不住恐惧起来:“这次我离开家的时候,我感到它已经摸到我家附近了,最近,我每晚都梦到它在挨家挨户地敲门。”
房倦之问:“胎记长在哪里?”
元蕙如有些迟疑,“在不太方便的位置。”
房倦之:“给我看看。”
死到临头,房倦之表现得像外科大夫般专业冷静,元蕙如作为患者,也觉得不能再扭捏了。
她“哦”了一声,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房倦之身边,坐在他身旁,解开了雪纺衫上的衣扣。
房倦之的动作一顿,仍默不作声。
衣裳半褪,元蕙如出声:“在这里。”
侧脸对着她的房倦之闻言,垂眸的视线,抬起来,转过脸,搭在矮几上的手肘,随着身躯转动的动作坠下来,道袍的衣袖拂落,一瞬不瞬地看她袒露的左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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