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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月亮逃跑(12)
作者:停戈换鱼 阅读记录
走到一半,元蕙如探头往楼下窥探,脚步僵住了。
一楼不知什么时候被布置成灵堂,正中央挂着一副遗像和大大的“奠”字,一副棺材摆在地上,披麻戴孝的亲属扶棺哀哭。
楼下是葬礼,楼上是婚礼,元蕙如夹在中间,头皮发麻。
是不是又幻觉了?
她捏着满手汗,转身往楼上走去。
她刚站上二楼楼梯口,发现婚礼的奏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满堂宾客,面无表情地朝她看来。
像是发现了唯一活人的气息。
元蕙如往门口挪,他们起身朝她追来。
元蕙如拔腿跑到门口,转身,还记得把动作迅猛地把玻璃门拉上。
那些“人”不知为何无法打开门来追她。
他们像丧尸般涌到玻璃门,表情慌张地扬起手,朝元蕙如声嘶力竭地喊话,元蕙如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看他们的口型,似乎是在喊“救救我”——
前面的人堵在玻璃门上无法离开,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朝前挤,于是前面的人无数被挤得变形的脸贴在玻璃门上,眼睛和嘴巴扭曲成黑呼呼的三个洞,变成一副可怖的景象。
“啊!”元蕙如踉跄后退。
轰!
玻璃门后的大厅忽然卷过来一片大火,火苗蔓延,把那些人都吞噬进去了。
“醒醒!快醒过来!”元蕙如拼命地用大拇指掐着指节。
“元蕙如。”
地上传来稚嫩的呼唤。
元蕙如讷讷低头,看到一个红衣小女孩扯着她的裙摆。
童花头,单眼皮,正是曾在她梦里出现过的人。
红衣女孩这次出现,面貌和梦里有点不同,她涂了唇彩眼影,画了和她年龄格格不入的成熟妆容。
她执拗地问:“你记起来我是谁了吗?”
元蕙如大喊一声推开她,顺着过道往前跑。
方才人来人往的通道变得空无一人。
“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就不应该和张彩寻来吃饭!
她碎碎念,跌跌撞撞地跑了一段路,回头。
那个红衣女孩没有追上来,她表情阴森地盯着她,缓缓地抬手,指了指元蕙如前头。
叮。
身旁的电梯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瘦削的马脸中年男人。
元蕙如没刹住脚,撞到他身上。
元蕙如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挪。
这是昨晚出现在她浴室窗外的男人。
马脸男的反应似是很迟钝,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躯被元蕙如撞得踉跄退后几步,这才慢慢低头,浑浊的黄眼珠转向元蕙如。
元蕙如这次看清了他全身的模样。
他像是刚出了一场凄惨的车祸,满脸是血,工作服也被血浸透了,拖着一条扭曲的伤腿,两条手臂折成不自然的形状垂落在身前。
马脸男看到元蕙如 ,呆滞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
他噗通跪倒,在地上疯狂地磕头。
“神女,我是您忠实的信众啊!”
“您要的祭品,我已经供奉给您了,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元蕙如搞不懂他的行为逻辑,更不敢和他搭话,谁知道他是不是人。
马脸男见元蕙如没有反应,又嚎着“神女”,跪在地上朝她膝行而来。
后有红衣女孩,前有马脸男,元蕙如焦急地到处寻找出路,眼看着马脸男的血手要抓到她了,元蕙如急病乱投医,推开过道上的房间,躲了进去。
第十章 010
眼前是一间展览室。
左右两侧贴墙立着档案陈列架,正中间一个长方形玻璃柜,拉开的红底白字横幅上写着:
——逝去的记忆:星鸿酒家百年展览会。
档案架上还贴着小标语:“牢记经验,杜绝重蹈覆辙”。
正面墙上则挂了满墙的黑白相框,上方的标题赫然是:火灾受难者纪念墙。
元蕙如刚目睹婚礼上的人被大火吞噬的画面,看到“火灾”二字,脑海中炸开一道灵光,神差鬼使地没有立刻找个地儿藏起来,而是哆嗦着手,从资料架上摸了张报纸看起来。
报纸看日期,是 18 年前的旧报,头条记载着 5 月 15 日发生在星鸿酒家的特大火灾事故。
“本报讯(记者庄韦鹏)昨日 18 点 10 分许,百年茶楼星鸿酒家突发火情……市消防队先后出动消防指战员 130 多名,消防车 15 辆,消防艇 2 艘前往救灾……”
“由于火势过大,唯一逃生通道被封,造成重大人员伤亡,截至本报发讯止,事故已造成 25 人死亡……”
元蕙如走到受难者纪念墙面前,急切地扫过一张张黑白照片,果然在上面找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新娘新郎的照片。
方才还看他们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居然是死了十几年的人了。
忽然,元蕙如的视线定在某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个童花头单眼皮的小女孩,隔着玻璃片,清凌凌的瞳孔与她对望。
方凌。
某段遗忘已久的记忆顶着头皮,像野草般蛮横地往外拱。
嘟嘟嘟!
元蕙如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手机在裙子口袋中振动起来。
元蕙如被提醒,意识到她带着交通工具,可以对外求救。
屏幕上方跳动着张彩寻的通话请求。
元蕙如赶紧接起,不等张彩寻说话,慌里慌张地说:“阿寻,你快到资料室找我,对了,带上房倦之。”
电话那头的张彩寻愣了愣,“元蕙如,我人在国外,怎么带房倦之去找你?”
元蕙如:“你不是回国了吗?”
张彩寻反问:“我什么时候回的国?”
元蕙如的脑袋如遭重击,突然之间想清了一些事情,她注视着童话头小女孩的遗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张彩寻,把你的照片发我。”
张彩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元蕙如语气迫切,还是立刻通过微信传了张近照。
照片上的张彩寻是一个痞帅痞帅的寸头女生,右耳钉着一排奇形怪状的耳钉,画着朋克风的妆容。
哪里像不会打扮自己的样子。
昨晚敲门的那个“张彩寻”,想起来哪哪都不对。
虽然性格跳脱,但说话举止太过刻意了,像不入流的演员揪准某人特征进行模仿,结果演出了夸张的效果。
星鸿酒家 18 年前就被烧成废墟了,因为闹诡传闻演变成了本地有名的凶地,她坐在座位上全程对着空气嬉笑打闹,所以计程车司机才会大喊一声“见鬼了”。
手机里的张彩寻还在追问:“你怎么了元蕙如?喂?还在吗?喂……”
元蕙如把手机从脸庞上放下,缓缓看向身侧。
穿着血红连衣裙的“张彩寻”,不知什么时候和她并肩站立,也望着遗照墙。
成人模样的“张彩寻”扭过脸,很遗憾地跟元蕙如对望,单眼皮的眼睛流下两行血泪。
“你忘记我了,真讨厌啊元蕙如。”
它伸出被烧成焦炭的手,抓向元蕙如的脸。
元蕙如用手背用力地挡开,手腕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控住了。
“蕙蕙。”
眼前的“张彩寻”变成了房倦之。
不远处,展览室的门被打开了,元舒华担忧地站着,她身后的门槛外,挤着几圈看热闹的人。
喧闹的人世又回来了。
元蕙如病倒了。
回家后直接躺下了,一连几天高烧不退,偶尔她会像吓得炸毛的猫,因为胸口喘不过气喊着惊醒,大部分时间她浑浑噩噩地昏睡着,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甚至还出现了解离感,感觉灵魂脱离了肉体,悬在头顶,冷眼旁观周围发生的事。
她看到元舒华在她床前急得团团转,房倦之捂着她的额头测温,马尾垂落在脸侧看不清表情。
元舒华说:“蕙蕙突然说阿寻来家里玩了,还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偷偷打电话问阿寻妈,她说阿寻根本没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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