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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月亮逃跑(105)
作者:停戈换鱼 阅读记录
元蕙如:“……禁止讨论星象学。”
房倦之握着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调情般地勾了勾,含笑拖长了声调,“哦?”
禁止讨论星象学。
元蕙如路过房倦之住的地方,想起上次把放护照的卡包落在他家,近期她需要拿证件去开一些证明,想顺便进去拿。
房倦之这个时间段在实验室,她有他家的门卡,于是在微信上,告知她直接进他家拿东西的事。
房倦之似乎在忙,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信息。
元蕙如用指纹开了房倦之的家门,熟门熟路走进客厅时,才收到他的回复,他简略表明,他家现在不方便她上门,说今晚他亲自帮她把东西送过去。
元蕙如感到奇怪,她和房倦之掌握着彼此的家钥匙,进出自如,从来没有不方便的说法。
偏厅深处传来瓷器被摔打到地上的声响,伴随着女人尖锐的咒骂声。
元蕙如顺着声音走过去一看,才明白房倦之说不方便的原因。
他的妈妈来了。
厅堂狼藉得好像龙卷风过境,书架、装饰画、花瓶全被人掀翻在地,满地的碎砾,连元蕙如最爱的懒人沙发也被剪刀扎得破烂,开膛破肚龇出可怜的棉花。
家庭医护端来药片和水杯,“您需要吃药了。”
房妈妈夺过托盘,把上面的东西倒到地上,很快又有另一位护士端了一样的药过来,房妈妈不配合吃药,这两位强壮的医护,就一人反剪她的双手,把她控制在沙发上,另一个人眼疾手快把药片灌到她口里。
这可真是一场艰难的对抗,其中一个医护,被房妈妈用铁托盘砸红了额头。
房妈妈被迫吃下药,不屈不饶地用手指挖喉咙要把药吐出来,两位医护把她抱起来,关进了客房。
房妈妈就开始在门后,抡起椅子之类的工具砸门,门板隔音效果好,她的骂声基本传不出来。
医护退场,家政有条不紊地登场,开始收拾狼藉的场所。
元蕙如目睹充满戏剧性的一幕,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和房妈妈之前只见过一面,房倦之带她去他家做过客,印象中的房妈妈说话轻声细气,温婉秀丽,和刚才歇斯底里的女人判若两人。
房倦之从未跟她说过他家里的情况,因此她对房妈妈为何变成今日这般模样毫无概念。
她在聊天框询问房倦之:【你妈妈怎么了?】
房倦之没有回复。
元蕙如平复了呼吸,把包包放到唯一幸存的柜角上,绕过家政卷起来的地毯,走到房妈妈被关进去的房门前。
她把手放在门把上,家政提醒她,“元小姐,房女士有攻击人的倾向,您最好等房先生回来。”
元蕙如敲了敲门,“房阿姨,我进来了。”
房内的人没有答应,仔细听,也没有再砸门跟骂人了。
元蕙如轻轻扭开门。
房妈妈坐在窗边生闷气,单手放在钢琴的黑白键上,一个音调一个音调重重地按。
元蕙如站在她身后,又喊,“房阿姨。”
“是蕙蕙啊,坐。”
她转过身来看元蕙如,“不叫阿姨,把我叫老了,还是跟以前那样,叫我名字吧。”
元蕙如换了称谓,“茉莉。”
房妈妈——关茉莉终于笑了,也许她刚服下的药物起了作用,她从失控的状态缓过来,身上重现出现元蕙如熟悉的影子。
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元蕙如挨过去,摸了摸她的肩膀,本想问她是不是情绪生病了,话到嘴边,换成了,“茉莉,你还好吗?”
关茉莉说:“你帮我把手机拿进来,刚才好像扔到桌子下了。”
元蕙如走出去,从家政手中拿到关茉莉的手机,把它递给她。
她站在关茉莉身后,看到关茉莉打开和房倦之的聊天框,熟练地从相册选取一张血淋淋的割腕照片,发送给他。
关茉莉表情冷漠地打字。
【我刚割的,好看吗。】
【你又逼我吃药。】
【你就那么想逼死你亲妈。】
【你就跟你爸一样恶心。】
【你怎么还不去死。】
元蕙如震撼地看她把钉子般的语句,腥风血雨地砸向房倦之。
尤其是那句“你怎么还不去死”。
房阿姨真的生病了。
元蕙如的嗓子刺痛,她试着转移关茉莉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的注意力。
“您,您怎么过来了?”
“我昨晚赌城输了钱,对方追债追得紧,于是来找房倦之要钱了。”
“您输了多少?”
“不多,也就一千多万吧。”关茉莉诉苦,“我的卡被断掉了,娘家和夫家一起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他们都想要我死。”
元蕙如从她手中拿过手机。
她想着房倦之可能还没看到信息,把关茉莉发的那些寻死觅活的话语,都撤回了。
撤到图片的时候,关茉莉看到她手指发抖,说,“你别怕,我就割过一次手腕,太痛了,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从此再也不敢了。”
“这些伤口嘛,都是我让特效化妆师画的,对身边人进行感情勒索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用。”
“房倦之早看习惯了。”
元蕙如往上拖动聊天记录,果然发现关茉莉给房倦之发过太多这种自残图了。
最早一张出现在三年前。
连续几年,自杀威胁,长篇辱骂,骂房倦之,骂房倦之的父亲,骂身边所有的亲人。
元蕙如艰难地问:“为什么?”
关茉莉:“他爸要跟我离婚,我养大的儿子,背叛我,站到他爸那边,支持他抛妻弃子。”
她愤恨地说,“我不折腾死他。”
元蕙如这才知道房倦之父母的感情出了问题,这些事,房倦之也不曾对她提及。
吃饭的时间到,厨师给关茉莉送来食物。
“我要吃泡面。”
“家里有。”
元蕙如去拿了她之前囤的方便面,煮了两碗泡面,和关茉莉一起吃。
“我现在糟糕透了。”
关茉莉很疼爱元蕙如,跟她说的话,比跟心理咨询师一个月说的还多。
“我第一次跟房倦之他爸相亲,是在道观。他想出家,他家里人不让,急着帮他找一位妻子,让他对花花世界重新产生兴趣。”
“那天是正月十四,上元诞法会,我站在信徒之中看他主持法会,听他颂经,他回头,我心想……”
关茉莉的思想言谈既老式又新式。
“这个唇红齿白的道长,我一定要睡到手。”
元蕙如既尴尬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嘴里的面条都忘记嗦了。
“等后头上床了才发现,”关茉莉嫌弃,“他活真烂。”
“我 20 岁刚出头就结了婚,嫁给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
“我出身香江一个老古董家族,香江这个地方,说是国际都市却吊诡得很,直到 1971 年男人按照法律还能纳妾。”
“我爷爷有四门姨太太,我从小读国际学校,家里对我的教育,却是一个成功的女人,要会生儿子,要家庭幸福 。”
“于是我努力当了 20 年的贤妻良母,在一个窒息的大家庭中伏低做小,温恭俭良让,房太太,房妈妈,唯独不是关茉莉。”
“20 年后,我婚姻失败,我这才发现,我除了不爱我的丈夫之外一无所有,没有文凭,没有事业,没有爱好,如果把我剖开,会发现我的内部空空如也。”
“他们,所有人,先把我的灵魂吃得空空如也,又反过来指责我庸俗又无趣。”
“可悲的是,我发现我害怕的不是婚姻破裂,而是我离开了我丈夫之后,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活了。”
“于是大脑空空的关家大小姐和房太太,决定先发疯了再说。”
“她决定要尝试,所有脱轨的生活。”
关茉莉把最后一口汤喝了,“你别说,生活终于快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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