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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皇假后(29)



拉回思绪,祈夜行不悦的瞥了眼前乞丐一眼,还是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熟悉感。“罢了,让她去。”

“可是--”侍从在他不耐烦的怒目中闭了嘴,但仍死死瞪了她一眼,才随主子离开。

九珍见状,也恼怒的朝那侍从瞪了回去,然而这一眼,正巧让回头的祈夜行瞧见,她赶紧溜得无影无踪。

京城的巷子她熟,等穿过便道后,祈夜行若有心抓她,也抓不到人。

九珍跑得急,没瞧见前头的马车迎面而来,当她发现面前的马蹄时,已经来不及的倒地,不过在昏去前,却仿佛听见熟人的声音,让她打心底希望这个熟人可以好心的带她回去,分她一碗饭吃,因为她真的好饿……

全身又痛又酸,让九珍喊痛的醒了过来,她摸摸后脑,不知道撞了哪,耳朵里则到现在还在嗡嗡叫。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是张干净的床,这让她惊喜万分,这可是她附上这副身子以来,唯一睡过最好的床。

“你醒了?”

这声音……惊喜又一桩,她猛地回首,“小钗!”

杜小钗秀眉立即挑起。“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九珍这才愣住。“这……你是花魁不是吗?京城大街小巷,谁不认识你?”她尴尬的找了个说词。人也沮丧不已。

光凭这张脸,小钗哪里能认得出她?在这世上,她权九珍可是真真切切的不存在了。

杜小钗盯着面前落寞的人,善良的说:“对不起,我的马车撞到你了,不过大夫说你的外伤轻微,不碍事的,会晕倒只是太累所致,因此我擅自将你带到丽璟院的客房安置,这会你既然醒了,这儿是一点钱,你拿去吧,算是让你受惊的一点补偿。”说着,她要丫头拿了一袋颇沉的钱袋给她。

拿着银两,九珍眼眶倏地红了,没想到她权九珍也有被接济的一天。

杜小钗见她如此,怜悯地拍着她的肩。“我瞧你年纪与我相当,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去行乞的吗?”和颜的问。

这一问,立即让九珍原本积在眼眶里的泪掉落下来。

但杜小钗也不嫌她脏,命人拿来绢子后,亲自帮她拭泪。“别哭了,这世上没什么事过不去的,就像我人在青楼,也不比行乞的你高尚,还不是这么安稳的过日子?”

“小钗……”她真是太好的人了,无怪乎自个儿会与她成为姐妹。

杜小钗的眼角轻扬起来,还带上深思。“你叫人的语调很亲密,很像我一个故友……”九珍在感动或撒娇时,唤她的“钗”字总会可以压扁。

“你想念这位故友吗?”九珍克制不住的问。

她神情变得伤怀。“当然,但她已不在,这世上我再无知己……”想起好友,她不禁哽咽。

小钗与她是真心结交,自己的死必定让她伤心极了。“谢谢你……”肯这般待她,当她是知己。

“谢我什么,是因为我给你的银两吗?”杜小钗抹去眼角的湿意,故意笑问,有意让气氛恢复轻松,可谁都瞧得出她根本是在强颜欢笑。

“小钗……”她的钗字又压扁了。

这让杜小钗心头再度一跳。除了九珍,没第二个人用这种方式唤过她……会不会……

她不由得望向眼前人,但根本与九珍截然不同,自个儿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无法理解自己怎会有那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她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已醒,就走吧,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不适合久留。”

九珍没回应,低首想着。若告诉小钗她就是九珍,小钗会如何,吓傻?还是与其他人一样当她是疯子?

杜小钗见她似在沉思,也没打扰,径自走了。

“这是小姐给你准备的,你可以喝些热粥后再离去。”她走后,丫头立刻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肉粥。

一见这碗粥,九珍的眼泪立刻又哗啦啦的滚下来。她多久没喝过热的东西了?

这阵子所受的委屈、所吃的苦头,都在这碗粥前崩溃,她再也按捺不住的跳下床,直接奔出去,看见杜小钗还没走远,那背影是如此的亲切,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抱住她。

“小钗,我是九珍,我没死,我回来了!”

『2』第十二章

九珍至今都很感谢杜小钗竟会相信她。

那日她抱住小钗,冲口说出自个儿是谁,又怕她不信,自动说出一连串与她一同经历过的事,好比自个儿去琵琶会为她摆阔捧场,连她八哥曾作弄她爱慕四哥的往事也给说出来。

那之后,小钗先是惊得捧胸急喘,接着在震惊良久后,狠狠的抱住她,哭着笑道:“九珍,真是你回来了!”

这之后,小钗就收留她了,现在,她是花魁杜小钗的米虫,从此受人接济,再不用饿肚子。

“那男人现在变得多冷酷你知道吗?他颁下严刑峻法,还重税课粮,根本是想毁灭自个儿,毁灭这个王朝!”杜小钗忧愁气愤的在九珍面前来回踱步。

“那……也不关我的事了。”提起那男人,她始终假装不在意,可每当小钗在外头听见什么回来告诉她时,她的心又总是纠结万分。

“你少给我装冷漠,明明很关心他的,在我面前这样装模作样没有意义的!”杜小钗一哼。

“那你要我怎么样?去要他别当暴君,我是谁?我不再是权九珍,而他,也有自个儿的皇后,该劝他的是他的皇后!”她赌气的撇过头。

“我当然不是要你去劝他,而是……唉,九珍,他不知你回来,若知道——”

“若知道又如何?你别说他今天会变得这么冷酷无情是因为我的关系。”

“难道不是?你死后,他就成了这模样了。”

“他好得很,好到还能立即立后!”

“还说你不在乎,你就是恼他、气他、怨他,他也不过是个男人——”

“男人就可以违背誓言?”她不懂,小钗明明已知他是如何欺骗她的,为何还帮他说话?

“他是不得已的。”小钗脱口而出。

“不得已?”九珍心动了一下,小钗身处复杂之地,听见的消息也多,这回她又知道了什么?

“还装着不关心他吗?”杜小钗趁机嘲笑她的言不由衷。

九珍不由得脸庞微红。

“好了,不闹你,新后的父亲季尚书你可知道?”

“没见过,但知道这个人。”他是个没什么才能的人,但不知为什么,竟能坐上尚书高位,这事她几个哥哥都曾私下议论过。

“他是丽璟院的常客,对我也颇多照顾,经常到我这听曲,几次他醉了,说了些话,他说皇后不是他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又如何?”九珍虽讶异,但这能代表什么?

杜小钗睨她一眼。“若不是,这皇后的身份就很可疑了,你可记得那男人曾对你说过,这两姐妹是他父皇遗旨中要他收下的女人?这件事本身就不单纯,除此之外,你有没有想过,那男人呵护了你十多年,有可能说变就变吗?尤其,照你形容那天见到他抱女人的情形,我觉得大有问题,怀疑他是中了会让人暂时产生幻想的弥香。”

九珍闻言,跟着蹙起眉。

与小钗相认后,她就将发生在自个儿身上的事,包括“生前”皇宫里的变故,以及变身以后的遭遇,全部不保留的告诉小钗,所以小钗分析,更让她看清了先前没发现到的盲点。

那日她到西苑时,确实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另外,那男人送她的遗骨去南陵时,在枫树道上与周彦的对话,说明他有话来不及对她说,那些她原本死心不想听的话会是什么?

若再往远些想去,记得她最早与那对姊妹见面时,她们一得知她的身份,就唤她姐姐,可见她们一开始就知道要与她共侍一夫……

九珍沉静下来,想着种种教人疑心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始终斟酌着该不该说。”杜小钗道,难得的陰沉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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