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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一两(11)



就猜想他不怀好意,果真没错。

她忍不住翻白眼。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非要对她又是占便宜又是欺侮的,真是气死人!

结果那些锦织珍品,真成了一块块的厨巾。

和宫王府果真是当今世上最为奢侈的地方,一布一巾皆是珍贵无比啊!

银一两恨恨地瞪着手中的厨巾,靛蓝织锦,蝴蝶面绣,巧夺天工。

可恶,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年关将至,和宫王府宴客可是件大事,来的人全是穿金戴银的大人物,马虎不得,银一两身为厨房总厨,自当天一早起就开炉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顺利呈上佳肴,打算好好喘口气地与容嬷嬷以及锦儿偷些小点心至齐心湖赏月喝酒,快活一番。只是才与锦儿嘻嘻笑笑地偷了御赐梅糕,正打算走人,就传来主子有令,要她至前厅等候。

银一两飙着热汗赶到前厅,先到总管跟前报到后,在等着总管向王爷通报的空档,趁机瞧瞧这豪华夜宴。

瞧花雕厅上摆了个大圆桌,座上贵客共有七、八名,其中几名常来府里,她也见过,有太子、十一皇子、尚书人人、相爷,还有一个远远望过一次的九爷,至于其它几位她就没印象了,不过席中倒有一名丰姿绰约的贵妇,不知道是谁?

总管微倾身子,轻声禀告正端坐主位与人对饮的主子。

闻言,朱战楫放下杯子,转头句她微微招手。

知道今天的场面不同,不容她摆脸色,于是银一两乖顺有礼地抹抹汗,快步来到他的身边。“爷。”只是她依然抬头挺胸,不若一般奴才见了主子般躬身低首。

“嗯,一旁候着伺——”

“哟,王爷,你这奴才当真没规矩,竟敢抬头挺胸直视主子,该罚。来人啊,把这丫头拖出去打耳刮子。”说话的是当今圣上最宠幸的摇妃娘娘。她年约三十,风情艳丽,今日代表日前狩猎坠马受伤,不克前来的皇上。

“咦?”银一两低首一看,发现自己已叫两个护卫一人一手给架了起来。

“慢着。”朱战楫才轻轻一瞪,摇妃带来的那两个护卫即刻松了手,他们一松手,李少立即机伶地轻拉银一两躲至主子身后。他与她私交不错,赶紧为她解围。

这场面只有主子救得了这丫头了,而且瞧主子的表情想来也是会救。

“王爷,本宫为你教训家奴,你不高兴吗?”摇妃仗势自己得宠,不悦地说。

朱战楫冷睇向她。“儿臣不敢,只是掌嘴似乎不够严惩,这丫头可是丢了本王的颜面啊!”

“嗄?”以为他要救她,原来是要整她!银一两呆呆杵在他身后,与李少愕然对望。

她死定了吗?

摇妃眉开眼笑。“这还不容易,再要人打她板子,包准她三天下不了床。”

银一两当场绿了脸。

只见那该死的主子还嫌不够惨似地摇头。

“那就再赐这丫头钉板伺候,跪她三个时辰,恐怕今后再也不良于行。”够狠毒严厉了吧!一旁的九皇子朱战基帮忙出主意。

“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老夫瞧还是算了”,还是丞相仁慈心软,为她说上一句。

“不成,在我看来,杀了这丫头还不更干脆?”最后居然连太子都参上一脚。

银一两听到这儿,不用钉板就已经站不住了。她在厨房待得好好的,主子居然找她来寻开心受死,这算是今晚的余兴节目吗?

“是吗?这丫头目无法纪,就这么处死太便宜了。”朱战楫却嫌娱乐性不够,还要加料。

“那七哥你打算怎么罚?”十一皇子朱战纵探问。别人可能不知,可是上回他送杨棪织造到府时,得知这丫头深得七哥欢心,他不相信七哥真忍心杀她。

他有些怀疑,但话又说回来,七哥行事多变,喜好无常,今日疼若至宝,明日可能弃若敝屣,说不准真拿她开刀也不一定。

朱战楫森冷低笑。“她双眼不驯,先挖了她的眼,见了本王挺身不屈,斩了她的腿,挫了她的骨,其性莽撞,割了她的舌,剥了她的皮。”他恶狠狠地站起身。

天啊!这么残暴,还不如一刀让她死了干脆!

众人听闻全都噤若寒蝉。果真其心毒辣!

银一两听得脸色发黑。不会吧,自己当真要莫名其妙的死得这么惨?

“……另外,本王最恨丑事外扬,今日当众被一个奴才所辱,颜面尽失,就算杀人灭口也应该在所不惜,你们说是吧?”肃杀之气立时弥漫。

言下之意是他们都该死,而且死不足惜!众人皆是毛骨悚然,个个登时惊惶失措,面面相觑。

“呃……照我说……方才什么事也没有,这丫头才来伺候能闯出什么祸?方才的不敬是摇妃娘娘看错了,娘娘,您说是不是?”七哥明显要保这丫头,却又不明说,偏要吓破众人的和胆。

朱战纵只得忙补救地眨眼暗示。若想活命,摇妃可要识相配合,否则七哥真会杀人的。

摇妃也不是傻子,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是本宫眼花,这丫头好得很,好得很。”她干笑。

朱战楫轻笑了一阵,才轻蔑道;“既是如此,本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一两,来,为本王斟酒。”他果真当无事一般坐下,继续饮酒作乐。

只是经此一闹,众人险些魂飞魄散,个个脸色古怪,哪还有饮酒之气氛?

见状,朱战楫也不以为意,径自让银一两心不甘情不愿地斟了两杯酒。谁要他方才吓得她脚软,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了呢!

喝尽两杯“带怨”的酒,他才缓缓道;“今日宴请各位,宾主无欢,不如谈些正事。外围边疆民族不断内逼,且暴虐无常,太子,你认为如何?”他骤然提及边关乱事。

太子心惊。七弟为何于今突然提及此事?

“呃,这事有些棘手,外族入侵,多少图谋向外扩展,以逐鹿金陵……我想咱们不可不防。”太子小心谨慎地应对,就怕让他听出个什么端倪。

“嗯。”朱战楫没有再多着墨于此事,状似无心,又转口问向落坐于正前方的皇叔燕亲王。“叔父,西周末造,以幽王无道,废嫡立庶,破坏宗法传统,以致朝政腐败,是以天灾地变,民怨沸腾,你说若在今朝,父皇也来个废嫡立庶,你说天不是否会再乱一次?”

太子听闻大惊失色。“七弟,你!”

“我怎着?不过当合家团圆地闲聊,我想叔父不会多想,叔父,你说是吧?”

“是是是。”燕亲王虽素来与太子交好,这时也只能笑得尴尬,岂敢说不。

“哼。”这些软骨头!他不屑的脸转朝尚书季秋意开口:“尚书!”

这回轮到他倒霉了!季秋意吓得只差没由椅子上直接跳起。“是。七爷。”无处可逃,他只得硬着头皮应声。

“你与九弟治水也有一阵子了,怎么国库也教你们挖空,却一点成绩也没有?这白花花的银两都用到哪去了?”

季秋意吞了口口水,看向九皇子朱战基,要他相救,只见他苦着脸以手遮面,来个相应不理。

敢情宴无好宴,今日怕是一场清算大宴了,这会儿七哥问的是尚书,他没必要自寻死路地跳进去找死。

“这个……”季秋意无奈,只好支吾以对。

“丞相,你说说,当初这只河治水,是九弟自己请命要和尚书一起完成这工程的,有这回事吧?”朱战楫无意让人置身事外。

“当初确实是九爷自己请命治水的没错。”丞相为人老实,实话实说,没瞧见有人对他吹胡子瞪眼。

一旁的银一两瞧得好笑,差点没又闯祸地笑出声来。

知道她憋笑,朱战楫瞥了她一眼才道:“可如今九弟的妻妾是一个一个地娶,宅子是一栋一栋地盖,只河堤防却是一截一截地崩塌,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言下之意就是指他九皇子贪财好色,贪污了工程银两成了娶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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