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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她神色痛苦,心惊她爹竟然也死得不明不白,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另有想法,却不好在众人面前说,便对她道:“也许吧,但时隔多年,真相难以探查了,再说,咱们不能只听这两个玉石匠的片面之词,就认定官府有问题,这事还得再详查,而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伤势未愈,这一下床,万一又让伤势恶化,危及性命该如何是好?!”
水玉兰闻言不禁失望,但不怪他没有与她同一个想法,因为光凭两个玉石匠的说词,确实难以证明什么。况且这事若真与官府有关,不就表示那凶狠要屠船的黑衣人,即是官府派来的人,如此又怎么说得过去?官府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而谁又会相信官府竟是凶残的杀手?
她蓦然垂下首来,安静不再说话了。
雷青堂将她横抱起身,要送她回房,走前他特别朝谢晋元交代道:“这两位玉石匠就暂时交由你安置了。”
谢晋元点头。“放心,把他们交给我吧,你先照顾好兰儿要紧。”
严文羽的两名手下唐雄和赵英见雷青堂抱着水玉兰要走,似有话要说,但嘴张开还未发出声音己遭严文羽以眼神制止,让他们不要多言,这两人才又将嘴巴给闭上,没说什么的目送他们离去。
雷青堂抱着水玉兰前脚才走,随后严文羽主仆三人也告退离去。
谢晋元着手处理那两个玉石匠,先安排他们去沐浴及饱餐一顿,至于下船后是否将他们送交官府发落,还是当作不知情的放他们离开,他虽然是船东,但这艘船做主的是雷青堂,自然由雷青堂来决定了。
而当严文羽主仆回到自己舱房后,唐雄终于忍不住说:“严爷,为什么不让咱们向雷二少奶奶问清楚,她爹既然是名匠水春山,那便是自从王兴业任浙江布政使后,第一个枉死的玉石匠,也许当年水春山死时留有线索,能助咱们抓到王兴业的把柄,将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啊,水春山当年与官府的关系极好,是浙江地区的首席玉石匠,为人与操守在浙江一带极受人尊崇,突然获罪横死,疑点重重,他的女儿若能将当年的事描述一遍,对咱们查案大有帮助,且瞧那雷二少奶奶也认为她爹有冤情,若咱们开口询问,她应该会愿意说的。”赵英也道。
严文羽瞧了两人各一眼后才开口,“雷二少奶奶期望自己的爹能洗刷冤屈,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雷青堂的态度如何?他雷家是有名的大药材商,而这世道从来是官商一家,互蒙其利居多,一般商人对牵扯到官家之事,哪能不谨慎处置,雷青堂若一不小心坏了雷家在浙江多年建立起来的政商关系,那可是会让雷家从此在南方不能立足,他对这事并不愿意多牵涉,你们若当场向他的妻子问起这件事,他又怎会让雷二少奶奶多说什么,到头来,不仅事情没问出名堂来,还可能显露了咱们的心思与到杭州的目的。”
两人一听,心中一紧,顿时明白他为何阻止他们问水玉兰了。
“是咱们太冲动,思虎欠周,幸亏严爷阻止了,要不然反而坏事了!”唐雄汗颜的说。严文羽点头。“这事不怪你们冲动,难得遇到水春山的后人,这可是条重要线索,想当年咱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水春山的死,认为他的死定与王兴业脱不了关系,只是苦无证据,若能证明他是王兴业害死的,就能将那姓王的泯灭人性的作为摊在阳光下了,让那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你们也是等待己久才有线索出现,当然想把握!”他理解的说。
“没错,咱们可不想轻易放弃!所以,严爷,那雷二少奶奶的这条线索,真就这么算了吗?”赵英不甘心的问。
“不,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打算到了杭州后择日就去拜访雷青堂夫妻,找机会私下与雷二少奶奶谈,瞧能不能问出一点事来。”严文羽早有盘算的回应。
“嗯,就这么办!不过,有件事不知严爷发现没有?雷家这对夫妇既不同房,那雷二爷还不晓得自己妻子的身世,这不奇怪吗?”赵英为人较细心,瞧出端愧来。
“你也怀疑他们有问题?”严文羽笑得像是早就察觉异常了。
“是啊,难道他们不是夫妻?”
“也许真不是,但我能确定的是,雷青堂对这位‘妻子’是很费心呵护的,那眼底的真情,我不会看错的,所以将来不管咱们希望从水玉兰身上得到什么,都得小心忌讳这个人,若是真的伤害了她,雷青堂不会放过咱们的!”
船终于抵达杭州,水玉兰此刻正让雷青堂扶着站在甲板上瞧着岸上熟悉的风光。
她离开杭州六年了,多年未归,如今回来,不免有份近乡情怯的情怀,其实当二少爷找她南下时,她起初不答应,犹豫的就是自己是否有勇气再踏上故乡,在这里曾经让她享了天伦,也让她有了悲惨的经历,对这个地方,她有非常多复杂的感触。
然而,这会见到故乡后,她却庆幸自己回来了,原来自己是极为思念这里的。
雷青堂自晓得她的身世后,明白她再踏上杭州心情定是起伏不定的,他不舍的拥她在身侧,若能够,他想永远这般将她护在怀里,让她永远不再想起过去。
船终于停泊靠岸了,雷青堂不让她带伤走路,索性当众抱起她,她被抱起的刹那,吓得挣扎了起来,他立刻警告她,“别再乱动,若不乖乖让我抱着,回头伤口有了变化,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听了这话后,她没敢再挣扎,不过却委屈地噘高了嘴,嘴里还咕咕哝哝的不晓得在嘀咕些什么,他听见只是笑,不理会她不成句的抗议。
她乖乖地让他抱着下船,而朱名孝早候在岸上接人。
朱名孝一见到雷青堂居然抱着女人,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揉起眼睛。主子对人向来冷淡,在这般众目睽睽下抱人,还真是前所未见,以致他一时惊愕得忘记迎上前去,竟让主子自己走过来。
见他呆立瞠目,雷青堂皱起眉来。“马车备好了吗?”他问。
“呃……呃……马、马车就……就在前方了。”朱名孝指着不远处几辆挂有雷府徽样的马车,结结巴巴地道,一双眼还不时回过头来瞄他怀里的水玉兰几眼。
水玉兰见他吃惊的表现,脸也不由得红了。这人八成不曾见过二少爷抱人,难怪会有这种反应,而这二少爷也真可恶,那么凶的威胁她就范,这是想让谁丢脸,她还是他自己?
至于眼前这瞠目结舌的人,不用人介绍,她猜都猜得出是二少爷的得力助手朱名孝,这人年纪二十有三,身材微胖,长相端正,听说跟了二少爷有三年了,一直在外帮着二少爷打理私业,也就是牙商的生意,因此极少接触祁州雷家其他的人,所以雷家见过他的人不多,自己这也是头一回见到他。
“嗯。”雷青堂瞧向了马车。
“二爷,敢问您怀中的这位是……”朱名孝恢复镇定后,忍不住问,想确定她的身分。
之前二爷曾来信,告知这趟回别府会由雷家带个人回来,自己只知这人是四少奶奶身边的丫鬟,是四少奶奶见二爷远在南方没人贴身照应,刻意挑了个得力的人跟来,他心想也不过是在别府里多安置个人而已,大不了就让妻子在生活上多些关照即可,因此对这事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而这人该不会就是四少奶奶的丫鬟吧?若真的是,瞧她让二爷亲自抱着,那可就不是一般的丫鬟了……
“她是——”雷青堂正要介绍时,严文羽主仆过来辞行了。
“雷二爷,严某这就告辞了,多谢你与二少奶奶的相助,让咱们三个能顺利抵达杭州,等严某处理了失火铺子的损失后,会择日去府上拜访,亲自答谢你夫妇二人的。”严文羽对着雷青堂与水玉兰两人感谢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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