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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她伸出缩握了不知几回的手,摸索上他的脸庞,她指腹湿了,她沾到的是泪,他的泪,他肝肠寸断的泪!
「璧玺!」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了的抱着她痛哭失声。
一道热泪瞬间滑落她的脸,她窝进他的怀里,紧抓着他的衣襟,咬着牙,酸泪直流,她看不见了,完全看不见了!
她的眼底只剩一片黑,一片永久的黑。
她再也看不见这男人的笑,这男人的怒,这男人为她心痛嘶吼的任何表情!
她哭得心肺剧痛,而他,何尝不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第十章
一名大夫带着六名助手,压低着头,鱼贯的走进延春阁里。
「皇兄,这名汉人是个神医,他的医术据说已到了妙手回春的地步,咱们就姑且一试吧。」额轮对着哲勒沐道。
这人是他费心找来的,希望真能挽救冉璧玺的眼睛。
哲勒沐朝赤力点了头,金鸾纱帐被拉开了。
里头坐着一名风华绝代的女人,她身着锦缎白袍,玉貌绛唇,嫩肤赛雪,宛若天仙降世。
这名年约六旬的大夫瞧了,也不禁惊艳,他身后的几个助手亦都瞧得痴傻,暗讶此等绝色,世间少有。
只可惜……此刻她双目迷茫涣散,无神失焦,少了不少丰采,倘若这双眼灵活转动,那该能增添多少明媚动人之色?!
「去吧!」哲勒沐道。
为首的大夫忙上前去。「小的要为娘娘诊脉,请恕小的无礼了。」他说完握起她的皓腕开始诊视,连眼睛四周也看得仔细,六名的助手在一旁观察讨论。
「可有得治?」哲勒沐在他们检视完毕后,沉声问道。
「这……」
「如何?」哲勒沐口气无比严厉。
「汗帝,别吓到人了。」冉璧玺宛若莺啼的嗓音,轻婉的化解他的戾气。
「好。」他立即语音放轻的响应。
这态度转变快到让大夫大感意外,金栈国以飘悍着称的汗帝,竟能对此女如此百依百顺,这外头相传汗帝痴迷汉女皇后已成癫,此女若死,他还能不真正癫狂到底吗?
「启禀汗帝,皇后娘娘有救。」
「你说什么?」哲勒沐一改不耐,惊喜曜起。
「小的认为皇后的双眼只是血气瘀积,只要扎针让瘀血散去,几次后,便能重见光明。」
哲勒沐大喜。额伦也是欣喜异常,「大夫说的可是真的?!」
「小的从不妄言病情。」
「璧玺,你听见了吗?你能再看得见了!」哲勒沐上前抱住也是一脸惊喜的她。
她高兴的猛点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大夫,那就请尽快医治娘娘吧!」额伦催促大夫道。
「是……不过在医治皇后娘娘前,小的有个要求,小的扎针时除了身旁的几名助手以外,不得有外人在。」
「放肆!」哲勒沐马上怒声喝斥,就连冉璧玺对大夫的这个要求也倍感讶异。
「没错,皇后身分非比寻常,怎能在无人看护下任你扎针?!」额伦亦瞋目变脸。
「小的行医多年,这是规矩,若汗帝不愿配合,恕小的无能为力为皇后娘娘医治眼睛。」
「大胆!」哲勒沐目光含霜,冷峻沉怒。那大夫在受惊退缩后,忽然又挺出胸膛,鼓起勇气站直身。哲勒沐眯起深瞳,更加仔细打量起这瞧起来不起眼的六旬老者。「你当真有把握治愈皇后的眼睛?」
「小的有把握。」他又往后瞄一眼后说。
哲勒沐脸一绷,下定决心的道:「好,朕信你,可以屏退左右,可朕要留下,你若不肯,我杀光你所有助手,就留你一人拘在此地,直到你同意扎针为止。」他酝酿着风暴的双眸直视着大夫。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放这女人独自面对陌生人,若无他陪伴,别人休想碰她!
大夫重重喘了一下,好半晌才硬邦邦的低下头同意道:「那就请汗帝留下,其余人请退到屋外去。」
额伦见那丈夫眼神闪烁,心下虽疑心,觉得不妥,但在哲勒沐的示意下,还是听命的与赤力退出去了。
众人一退,整个屋里便空荡下来。哲勒沐轻抱起冉璧玺,将她安置在舒适的软榻上,轻怜的抚摸她的娇容。「你别怕,朕会陪着你的。」他柔声安慰。
「嗯,我想见你,期待再见到你的容貌。」换她伸手摸索着他的脸。
「你一定会看见的。」他为她拨弄着长发。
她轻轻笑着点头,握着他的手在自己柔嫩的脸上摩拿了一会才松开。
「开始吧!」哲勒沐转身后表情严肃的瞧向丈夫,那眼神像是在告诉他,若敢信口妄言而没有治愈她,便诛他九族。
丈夫不禁震慑不已,愣了一会后才有力气移动脚步。
他取出一根长针,这针比一般的粗,不像是针灸用的针。
哲勒沐一见先是蹙了眉心,正要开口问,忽然眼前黑影一晃,这根针竟往他身上刺!
他大惊急闪,避过那一针,转身后发现自己被围住,而攻击他的人竟是大夫带来的那群人。
他大怒道:「这是做什么?!」
冉璧玺惊觉有异,惊慌的站起来。「哲勒沐,发生什么事了?」她看不见,双手胡乱挥舞着,想到他的身边去。
「别动!」有人抓住她的手腕,一根针头上冒着黑油的长针正指向她。
「放开她!你们想做什么?!」哲勒沐暴喝。
「咱们故意设局让你支开所有人,将你独自留下,就是要杀你这蒙古狗皇帝!」那假冒大夫的老者说。
「你们是前朝余孽?」哲勒沐顿然醒悟。
「没错!我劝你别举妄动,这针有毒,你若舍得她死,大可出声把外头的人叫进来。」这些人有恃无恐的说,十分清楚冉璧玺之于他有多重要。
哲勒沐怒发冲冠。
「怎么样,不舍得她死就得听我的,我让你生、要你死,都操之在我。」
「你!」
「请不要伤害哲勒沐,他不出声,我可以,你若伤他,我会叫人的。」冉璧玺慌乱的说。
「你不会有机会叫出声的。」老者一说完,便有人捣住了她的嘴。
「你们不准伤她!」哲勒沐怒喝。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老者阴笑。接着哲勒沐发出一声闷哼,刀子已刺进他身子,扭转出鲜血来。
老者得意的笑道:「你连叫都不敢叫,这女人果然是你的要害,那人说得没错。」
冉璧玺被捣住嘴,心知哲勒沐定是受伤了,焦急的要摆脱箝制住她的人,想冲上前找他。
「璧玺,你别慌……我没事。」见着那毒针还向着她,她看不见,哲勒沐担心她在惊慌下误触到那根毒针,咬着牙关忍痛安抚她。
「对,他没事,只是教我捅了一刀而已,所以现在我还要再赏他几刀,直到他被我桶成烂蜂窝为止。你听过这肉被捅烂的声音没?」老者恶毒的说,接着抽出插在哲勒沐身上的刀,又连刺了好几刀。
哲勒沐虽隐忍着剧痛没发出声音惊吓她,可温热的鲜血竟喷上她惨白的容颜。
「不!」她的声音被捣住,只剩呜噎的弱音传出。她心如刀割,一口悲恸之气涌上胸口。
「你这女人贪图富贵背弃我朝,遭到所有汉人唾弃,你放心,待这暴君死后,咱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老者持着毒针对准哲勒沐的胸口,要一针让他毙命!哲勒沐已身受重伤,既无力躲开,也不能躲,这针就这么毒辣辣的― 刺进一堵肉墙里,再拔出,霎时,鲜血喷出,洒得四周人染血震惊。
「额伦,你这是做什么?!」哲勒沐抱住挡在身前的躯体,震愕大喝。那一针刺进的是额伦的左胸,针上有毒,令额伦几乎立即毙命。
额伦身子完全瘫了,毒行迅速,才眨眼时间,他就仅剩一口气。他总觉得这个大夫眼神不对,不放心之下,还是偷偷入内了,这一进屋里就惊见老者血腥疯狂的刺杀举止,不及细想就冲上前为哲勒沐挡下这致命的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