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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帝恕罪!」穆劳德惶恐的频频叩首。
良久上头都没再出声,这使得他更加不安,就在他汗滴满地之际,终于有声音传来——
「穆劳德,朕暂不治你放纵造反之罪,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没错,南村距离七山不过十里,是咱们制作兵器的军事重地,据报已教造反的汉军攻占,朕要你任先锋,领着亲兵夜伏而至。」
「什么,七山被据?」穆劳德大为吃惊。听到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固然大喜,但七山失守可不是小事,自汗帝入主中原称帝以来,不时传来汉人反抗统治的动乱事件,然而像这般攻占重要的军事用地,这还是头一遭,难怪汗帝会突然出现在南村了。「七山地势易守难攻,请问对方有多少人?」
「近两千。」
「近两千」他为难的道:「可是我驻在此地的亲兵只有五百人!」
「够多了,朕就是要让他们轻敌,以为他们对付的只有五百人。」哲勒沐冷笑的说。
「啊!」穆劳德瞬间醒悟为什么汗帝不治他们的罪了,因为此刻他们负有诱敌之用,才得以逃过论罪,不禁呼出一口气。
「下去调度你的人马准备出击!」他发出王令。
「领命!」得以保全性命,众人这会可是斗志高昂、杀气腾腾了。
烈阳高照,冉璧玺将手搁在额上遮着光线向上望去,眼前是高壁悬崖,由上头滚落非死即伤。
而这人,好命大啊!
她蹲下身,把用荷叶汲回的溪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进他口中,沾润他被曝晒得干涸的双唇。
这人由那么高的地方跌落,全身居然只有几处出血擦伤,外观上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一身衣裳可就惨不忍睹了,兴许是滚落时身上的衣物教树枝、石子给勾磨撕破得已完全看不出袍子原来的样子,但再破损也无所谓,能保得住命才是万幸。
只是这人从昨晚她发现时,就已躺在这里了,过了那么久的时间都还没清醒过来,他不会有事吧?
此地她不宜久留的,然而他若不醒,她不能放心离去,怕他醒来后求救无门,况且此地荒僻,若没人看顾遇到野兽觅食,那可就惨了。
「喂,你醒醒吧,醒醒吧!」她轻拍他的脸庞。
拍了几下没醒,再拍几下还是没醒,她抿了粉唇,伸出拇指朝他的人中用力按压下去,她见住在隔壁的李大夫都是这样对付中暑昏倒的人的,她如法炮制,也不知有没有效,试了再说。
「大胆,你做什么」
她才压了一下,要再使出第二次力,这人倏然睁眼了,而且一醒来就横眉竖眼的,像是她犯了什么大不敬的罪状似的。
她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回。「你醒了!」她这才发觉这男人睁眼之后,他整张脸都威凛了起来,还飘出阵阵的阴肃之风,让人直想逃之夭夭。
哎呀,这人的杀气怎么这么重?
「你是谁?」哲勒沐乍醒,寒霜般的瞳眸凝盯着灰头土脸、肮脏至极的她,他声音虽极度干哑,但那口吻依旧冷冽得不可一世。
她原本就是蹲着的,方才教他吓得屁股跌地,这会屁股拖着地,刷刷刷先移退了两尺距离再开口。「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别对我凶。」她马上抬出恩人的身分,希望他态度能友善点。
真是的,这人好凶,她胆子小,不禁吓的。
他倏地黑眸细眯,「救命恩人?」
「是啊……我想你是从悬崖上跌落的,我看顾了你一晚上,还喂你喝水,才让你醒过来的。」
他脸色沉凝下来,细想昨夜发生的事。七山一役,他不慎突然遭到偷袭,失足落崖,此刻他的失踪,想必现下已让一干人乱成一团。
他懊恼不已,双臂撑地要起身,蓦然却脸色一变,咬牙闷哼一声又躺下,那表情极为痛苦。
「你怎么了?」见他这模样,她忘了害怕,立即上前关切的问。
哲勒沐懊恨至极,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有办法说话。「蠢女人!」可这一开口竟是骂人。
冉璧玺皱了眉。这人脾气真坏!她原见他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以为他没事,可这会瞧他的模样定是伤到内里了,他痛就痛,干么骂人
她想回嘴抗议两句的,但见他紧抿的双唇,给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胆小如鼠的她,想说的话又打消了。
算了,身子有伤的人难免脾气不好,她不与他计较了。「你是谁?我找人来救你。」不想与他多耗,只想赶快找到人接手照顾他,之后自己就得快快离开了。
他勾起唇,冷睨着她。这女人看似单纯,但如今他负伤在身根本动不了,身边又无护卫,若说出身分,难保不会有个万一。
「不用别人,就你留下伺候。」他估计要不了多久,库开就会找到他,为减少身分曝光后的危险,他只要留下这女人暂时照顾自己就可以了。
伺候?瞧这人说得多不客气啊!她秀眉拧了又拧,「你这人说话一向这么高高在上的吗?我可不是你的奴——」
「去打水,朕……我都快晒成肉干了!」哲勒沐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模样十分嚣张。
「我不能留下来照顾,你还是告诉我你家人在哪,我想办法通知他们来。」她无奈的告知。
「你说什呢?」她居然敢丢下他!
冉璧玺见他一脸震怒,竟让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我不是不想照顾你,而是我不能留下……」她尴尬的解释。
「为什么?」他声音沉了沉。
「有人在追缉我……我不能不逃,若在此地逗留太久,很危险的……」
「你是逃犯?」
「不是,我不是逃犯……不过……也差不多了。」她忽然又沮丧了起来。
哲勒沐瞪了她一眼,「不管你是谁,留下,别教我再说一遍。」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这么自以为是!「你——」
「水,去打水。」他疲累的闭目,伤势真的不轻。
她想拒绝的,但见他双唇又干裂开来,应该很痛吧罢了,就先帮他汲水来再说。
冉璧玺乖乖的用荷叶再汲了水来,轻巧的喂进他傲慢的嘴里,喂完水,原想要走的,见阳光毒辣,他躺在烈阳下肯定会晒得难受,心想他身上有伤,最好别随便移动,况且他人高马大的,她也搬不动,算了,再陪他一会吧!她拿起汲水的荷叶当成伞,撑在他的头顶帮他遮阳。
这一遮,两个时辰过去,他嘴唇没那么干了,可她自己曝晒在太阳下,就真苦了,好不容易等到日头逐渐偏西,阳光没那么毒辣,她才放下荷叶,捏捏撑得酸疼的手臂。
她才起身动了动,发现连脚都蹲麻了,她低低的痛呼一声,揉了揉小腿肚,好些后,才又重新站起身,瞧瞧天色。该走了——
「去弄点吃的来。」
身后又传来不客气的吩咐。这男人怎么那么会选时间?她才刚要走,他就睡醒了。
她气呼呼的回身,「你——」
「我饿了。」
她愣愣的瞅着他瞳眸中显露的强势。好吧,为他弄些吃的来,应该不会耽误太久才是。
「你等会吧。」她呐呐的说,心里忍不住有些气恼自己的软性子,只要别人比她凶,她就会妥协,难怪身旁的人老笑她没用。
说要去弄点食物,可猎捕动物她当然不行,只好摘些野果子回来。
「这是什么?」哲勒沐盯着她捧在手中洗净好用荷叶盛着的东西。
「应该是野桑之类的吧,我吃过,有点涩,不过没毒的。」她道。
「你不会射猎是吗?」他不满的问。蒙古女人个个爽利,不会打猎的几乎是没有,而这女人——他皱足眉头。还真不中用!
「这是我辛苦采的,你不吃算了。」教他不屑鄙视的眼光惹恼了,她缩回捧到他面前的野桑不想给他吃了,可蓦地,她的手腕却被他给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