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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不必,你我兄弟一场,大哥为你戒赌戒色,吃素都行,你多活几日不行吗?」
他眼眶不由得红了,自从得知他生命将尽后,大哥彻底被激起手足之情,成天搬来不知哪儿寻来的秘方,让人煎煮给他喝,不然就是去庙里求来各式护身符让他挂上,瞧得出,大哥真的舍不得他。
「大哥,这次公主的事多亏你担待了,是我对不住你。」他歉然道。
公主粹死,皇上虽然未再责怪,但郡主与公主相继在秦府失常与陨落,这已让皇上对秦家的恩典不再,不时将大哥召去斥骂,结果大哥一反往常的胆小怕事,这回竟一肩担下皇上所有怨怒,无一丝抱怨,这点令他刮目相看,同时也对大哥感到抱歉。
「别说这些了,那哪是我担待的,是咱们秦家目前还掌控着白玫王朝的经济命脉,皇帝老子才不敢对咱们轻举妄动,要不然,大哥想担也担不了。」秦在松实话实说。
秦有菊轻笑。「大哥也不必妄自菲薄,将来秦家就靠你了,而帮咱们家的那些主事们,个个是能人,你只要善用他们就能守成,若守得住,将来你与众多嫂子的生活不愁的。」
听得出他是在交代后事,秦在松也不怕丑,眼泪鼻涕齐下。「我知道,过去我总仗着有老三和你,过得挥霍浪荡,可今后我会收敛的,因为大哥再没有兄弟可以依靠了,呜呜……」
他唱叹。「大哥得好好保重身子,你向来活得比我精彩,以后也要继续精彩下去。」
「精彩什么,我再精彩也没你和二弟的能耐,大哥除了吃喝玩乐,样样不如你们。」
「大哥,爹娘在世时,虽然老念你不长进,但那是因为二哥太能干了,相形之下,你便显得失色,其实你只是没自信,你若拿出魄力,咱们三兄弟就数你最适合当家。」二哥性格严厉,而自个儿又太过阴险不择手段,只有大哥是他们三人中性格最为圆融厚道的,他
若肯振作,绝对比自个儿和二哥要干得更出色。
只不过大哥一直瞧不清自己的能耐,一劲的想找人庇荫托付,才会落得今日一事无成,让人错觉他无能。
秦在松激动的看着么弟。「好,有你老三这句话,大哥就是拚死也会保住秦家基业,你尽管放心好了。」被激起信心,他慷慨激昂的说。
秦有菊笑着点头。「很高兴在有生之年能瞧见大哥有振作的时候。」
闻言,秦在松揩泪道:「老三,大哥明白的,你最放心不下的是秋儿,大哥保证不会亏待她,会将她当成你的……呜呜……遗孀照顾的。」这声遗孀便是已断了过去对秋儿的想望,真心视秋儿为弟妹了。
他抿笑不语,秋儿的事……他想开了,她有自己的选择,也许随他之后去,痛苦会少些,其实已不需要任何人关照她了,可他没对大哥说什么,只是愧疚之后要劳大哥为他们一个一个的送终。
这时候秋儿抱着几枝冬梅进来,见到她,秦在松泪一拭,立即起身。「秋儿来得正好,这小子不听话,天冷得要命偏要开窗,你劝劝他别逞强了,大……大哥前头还有事忙……先走了。」他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转身走了。
秦在松走后,秋儿与床上的男人对视一笑。
「大哥很可爱是不?」秦有菊问。
「是啊,大爷本质是可爱的,但老是表现得让人头疼,不过这会,咱们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他。」她将手中刚摘下来的冬梅搁进花瓶里。
「嗯……咳咳……」
她回头见他又咳起来,往窗台走去,要关窗子。
「别,我想再吹吹冷风,瞧瞧这雪景。」他阻止她。
她手一顿,听他的没关窗。「还剩四天半吧。」
「嗯。」他轻轻应声,怕见到一张回过身来的哭脸。
「那就多瞧瞧吧,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大,雪花飞扬煞是好看。」意外的,面对他的是张令人移不开目光,如同春花般娇艳的笑颇。
秦有菊一怔,有些痴了。
「明儿个咱们到樱花园坐坐,就算下雪也去吧。」
他喉结滚动了下。「好」她想重温当年吗?那好,他正好也想呢。
秋儿走向他,蹲下身将小脸贴在他大腿上,安静的合上眼不说话了,似乎很享受这般气氛,有股淡淡的幸福滋味。
他轻抚看她的发丝,双目盯向窗外的瑞雪,脸上也有丝丝安详。
第十章
菊院一如既往般的寂静,不过雪依然狂下,眨眼间即淹没门槛。
暮色中,秦有菊一身松绿锦袍,躺在门户大敞的屋里,寒风扬起床睡凌空飞舞着,空气里弥慢着一股不安的躁动。
「二哥、二嫂终究赶不回来,我本想将你托付给他们的……可你若坚持不久后随我去,那……这托付也不重要了。」他淡色的唇角有抹笑意,神情飘忽,有着令人捉摸不定的心惊。
「之后我会照顾好自个儿的,您一点也不用担心。」她硬咽道。
「嗯,不过还是很可惜,最后没能见到他们一面……我挺想念二哥的……」他露出万分遗憾的表情。
「他们……总会来瞧您的。」她声音也幽远起来。
「你是说,到我坟前来看我吗?呵呵,那也行……」他脸上的死气越来越盛。
「啊,秋儿,我仿佛又见到你在樱花树下侧转过头瞧我时的模样……你……喊我有梅。」他冼惚的说。
她凝视他,脸上始终合着坚强的笑意,循着他的思绪,她忆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份感觉。
少年躺在花瓣轻盈飘落的樱花树下,虽然脸色苍白得像是要死去,但问身的纯净光华犹如无尽的苍弯,美好得比樱花还要高贵出尘。
她与他在纷飞的樱花雨下相遇,那时就情定彼此了吧……
「其实刚刚我也听到您喊我秋蝉儿了。」
「原来你听到了,我还没病得糊涂,真有喊你。」
盈盈大眼蒙上了一层重重的水雾,偏偏脸上的笑意一丝不灭。「是啊,您有喊我,我听得很清楚。」
「呵呵,咳咳咳……」他笑着咳嗽。
秋儿由他怀里掏出一条洁白的锦帕,轻柔的抹去他溢出嘴角的血丝。
他伸手握住她为他拭血的手,双眸深沉的望她。「秋儿,我很喜爱你的。」
她的呼吸不自觉的屏住,然后眼里慢慢涌出莫名的光点。「我晓得的。」
「晓得就好。」他放心的点头,额头略略往前,轻碰她的。「别为我伤心,我很快会去投胎的。」
「好,我不伤心。」尽管晶莹的泪大滴大滴滚出,她仍是这么回答他。
不忍见那泪珠滚动,他黑眸微暗上了。「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最后。」
「没关系的,您不过是先走一步,不久我就赶上您了……不过若能够,别急着投胎,等等我,来世我还是想与您一道。」
「让我等啊……好啊,但你慢慢来,多久我都等,别急……别急……」
「嗯……我不赶,您只管等我便是。」
「好」他呼吸越来越轻,几乎快成受不到气息。
「您睁眼好吗?这样我才知道您还在。」
他颈子轻轻一晃,眼眸再度睁开,只是,眼神有几丝恍惚。「我还在……还在的。」
「三爷。」秋儿紧紧抓住他的手,深情不悔。
秦有菊微笑了,细细碎碎晶莹的雪花伴随看风吹进屋里,雪花飘到他脸上,很快化去,成为湿润的水气。
「真是的,我真不舍你啊……」他在笑容中再次合上眼,而这回她感觉到他的于臂沉重垂下,霎时心一紧,恍惚间,她瞧见眼前有樱花飞舞,美得如人间仙境。
「瞧,三爷您快瞧,寒冬飞花,多美,多美」
但面前的人来动分毫,曾经的灿烂双目依旧紧闭。
她莹白的脸庞淌出两行泪。「那您听到了吗?听,这因是秋蝉呜了,叫得多大声啊,秋蝉深冬未死,是吉兆,是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