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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行天下(10)



「好,我放你走,你放了她。」曾巧心毫不犹豫的说,这人胆敢挟持她,照理是绝对饶不得的,可阴奢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罔顾。

「不可以,这人纵放不得,来啊,将人给本公主拿下!」阴烟闻讯过来,马上下令拿人。

这人脸一黑,沉声问道:「你不管这丫头的死活了?」

「她的命如何与大燕公主相比?你要杀便杀,你的命必须留下!」阴烟冷笑说。

曾巧心讶异的看着阴烟。「她救了我的命,我已同意以她的命换这人的命了。」就她所知阴奢不是阴烟的人吗?为何阴烟会这般狠心?

「这我可不同意,这人胆敢挟持你,死十次都不够,若一时心软放人,不仅丢了你大燕的脸面,就是鸣陆也脸上无光,毕竟此刻这寺庙内大部分是我鸣陆的人马,却让一个匪徒来去自如,这样丢脸的事,如何能传出去!」

闻言,阴奢脸色一沉。敢情她的命抵不过阴烟的脸面?!

曾巧心还来不及再开口,匪徒便气恼的道:「真是个没用的贱丫头,既然你主子不要你活,那老子就送你上路!」

阴奢心凉,闭着眼等死,突然一道疾风从她身侧掠过,预期抹颈的刀没划下来,只听见一声闷哼,刀反而落地了,她蓦然睁开双眼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把剑插入匪徒的咽喉,她再转头一望,救她的人竟是蓦魏,他和曾子昂回来了,此刻的他脸色阴沉得吓人。

「三哥!」曾巧心马上扑进曾子昂怀里。

「你没事吧?」曾子昂关切地问。

他们刚解决了外面那群不知死活的山贼,就听说有匪徒趁乱溜进五妹房里,惊得他赶紧赶过来,所幸五妹平安无事,可想不到阴奢被那匪徒挟持,他正要出手相救,蓦魏快他一步将自己的剑飞射而出,杀了那家伙。

「殿下,听说外头的山贼有数百,你没教那群人伤到分毫吧?」阴烟见到蓦魏,满是关心的来到他身边。

蓦魏伸手将挡在身前的她推开,朝阴奢走去,臭着脸托起她的下颚,审视她颈项一道浅浅的伤痕,他的动作已经够俐落了,但还不够快,这该死的小贼还是伤了她!「疼吗?」

「还……还好。」阴奢只觉得颈子有点热热的,还说不上疼,可他这样子让她很不自在,因为众人都往他们这里看过来了。

「草万金!」蓦魏沉声一喊。

「奴才在。」草万金赶紧上前应声。

「把百里膏拿来给她擦。」蓦魏吩咐道。

阴烟听了脸色微变,百里膏是西域疗伤圣品,据说擦了之后能让伤口快速愈合且不留疤痕,如此神效令各国皇族都想拥有,但制作的药草珍贵,取得不易,西域产量极少,就是父皇也只弄到少许,平日还舍不得用,可蓦魏却将这用在阴奢身上,这不浪费了吗?

阴奢也听过这神药,心想自己目前只是个宫女,哪里有资格用,忙摇手道:「不必不必,伤口不深,随便抹点金创药就好,不需要用到百……」她发现他的神情变得更阴沉了,声音瞬间卡在喉间发不出来。

「草万金,去!」蓦魏不耐烦的挥手。

「奴才这就去。」草万金觑着主子的脸色,不敢迟疑,拎着衣摆快跑出去取药了。

「你也别以为本宫真舍得将这玩意浪费在你身上,本宫是瞧在子昂的面子上,你救了他五妹,这是替他还恩情。」

阴烟听了同样不满,感谢阴奢救曾巧心,难不成他对曾巧心也有意思?

曾巧心没想到那方面去,一心只顾虑着阴奢的伤。

倒是曾子昂盯着地上匪徒的尸体轻笑着,看来蓦魏对阴奢比他以为的更不一般,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福生有兆,祸来有端。情莫多妄,口莫多言。蚁孔溃河,溜沉倾山。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福生有兆,祸来有端。情莫多妄,口莫多言。蚁孔溃河,溜沉倾山。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大太阳底下,草万金站在东宫殿外迎着烈阳大声背诵《太平御览·人事·口》,惹得经过者无不侧目。

两日前众人回到了禧京,蓦魏回东宫,大燕与鸣陆等贵客则去了国宾府。

回到东宫的第一天,草万金就被自家主子秋后算帐了,每日都得背诵这段话。

主子这是怪他多嘴,使阴烟不肯分道扬镳,害得主子不得不跟着回京,所以罚他背诵此言,将祸从口出引以为戒,只是今日他都已经背诵超过两个时辰了,他口干舌燥也被烈阳晒得要变成人干了,可里头的主子还没气消,完全没喊停的意思。

「草公公还好吧?」苏易经过他身边同情地问。

草万金一身汗,哭丧着脸道:「奴才怎么想都不公平,当日苏大人也劝过阴烟公主别走的,可为什么只有奴才被罚,苏大人却没事?」

「这……我也不是没事,这不被交办了一堆任务,这是来复命的。」苏易也颇感苦命的说。

他们的主子集合了当今皇上的狠辣以及皇后的霸道,简直是当代最懂得如何磨人的混世魔王,他是仗着与主子一起长大,亲爹又是皇上跟前要人御前都统苏槽,这才得主子另眼相待,对付他时没那么没心没肺,顶多让他忙些,不像整草公公那般暗无天日。

「苏大人行行好,待会儿进去时替奴才向主子求个情吧!」草万金都要哭出来了。

「放心吧,主子不是狠毒之人,相信等一下就会赦了你……」

「大胆奴才,竟敢偷懒!再没声音,本宫拔了你的舌头,让你哑一辈子!」从殿内传来某人的吼声。

草万金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前还不忘赶紧继续用着嘶哑的嗓音背诵,「福生有兆,祸来有端。情莫多妄,口莫多言。蚁孔溃河,溜沉倾山。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他现在真真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了!

苏易同情的摇摇头,同时也感觉到主子的脾气似乎比平常暴躁,犹豫着要不要晚点再过来,省得被迁怒,可是当他正想不顾草万金的请托,没义气的想开溜,就听到喊声传了出来——

「苏易,怎么还不滚进来?!」

苏易摸摸鼻子,这下子想逃也逃不了了。

一刻钟后,草万金终于被叫进殿里,他心想苏大人果然有情有义、说话算话,替他求情成功了,然而他却见到苏易低着头苦着脸,像是也狠狠被教训过一顿的样子,他不安地瞧向主子,见主子一身银白装扮,横卧在镶金的软榻上,神情阴狠又愤怒,活像吞了火药,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用眼神请苏易给他个暗示,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易吞了吞口水,勉强道:「草公公,你不觉得这东宫有点闷吗?」

「闷?」这是什么暗示?他疑惑地问:「是不是窗没开?奴才这就去开……」

「真不知道母后在想什么,居然派了个蠢蛋到本宫身边,这是能干什么?!」蓦魏不客气的讥讽。

一道冷汗从草万金的额头往下滑落。「这个……是奴才一时驽钝,想、想必是殿下刚从外头游历回来,初回宫中难免觉得宫中沉闷,不如外头事事新鲜,不如奴才给殿下想个有趣的事做做,让殿下心情能愉悦……」他脑袋猛转,试图亡羊补牢。

「哼,得了,就凭你这猪脑袋,能想出什么讨本宫欢心的事?本宫叫你进来是要你去跟母后说一声,让她别多事办什么选妃宴,那等无聊的事本宫不会出席。」蓦魏绷着脸道。

母后一得知他回宫就大张旗鼓的要展开一系列的选妃活动,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父皇也不管管母后,尽让她想着害儿子的方法。

「这……殿下不是觉得宫里闷吗?若有个活动正好可以解解闷……」草万金不知死活的说。

「啧啧,草万金啊草万金,你不只蠹,原来你还找死!」蓦魏气得坐起身来。

草万金吓得赶紧跪地。「殿下请先听奴才说完,皇后娘娘必是见您这次回来带着两位公主一起,想打铁趁热……呃……奴才的意思是,您不如顺着皇后娘娘,假意同意参加选妃宴,如此便能名正言顺的以想先了解各国公主喜好与兴趣为由,将阴姑娘叫到东宫里来整……呃,来伺候。」他见主子变脸,怕脑袋不保,赶紧说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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