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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仲的望向他,泪涟涟,无法思考,也无法言语。
他寒意蚀骨,“我……我只想陪着你,你别离开我,请别带着恨离开我……”
她霎时感到一阵血气涌上头颅,七窍似有东西流了出来,她伸手往上脸上一抹,赫然见到是血!
“秦儿!”见她突然七孔流血,他大惊失色。一旁的盈盈与如花见了,也教她的恐怖模样惊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秦画意七孔不断淌出鲜血来,怎么也抹不净,就连她自个也吓到了。
“秦儿,你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斯闻人惊白了脸,嘴里说着安慰的话,样子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惊骇。他慌乱的用着袖子帮她止血,但两管袖子都染红湿透了,她的血还是没法止住。
“别再擦了,没用的,这血在流干以前,不可能止得住的。”那个来历不明的老头不知何时悄悄出现了。
“怎……么会止……不住?你不要胡……说八道!”斯闻人惊惶失措,声音几乎支离破碎。
“我说过你们不许破镜重圆的,结果你碰了她,这下她必死无疑。”老头说得斩钉截铁。
斯闻人听了,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反而不再惊慌的冷静下来。“原来是时间到了……那我就与娘子做一对同命鸳鸯吧,反正她的病也撑不了许久,这段时间有我陪她,够了,秦儿,你死,我死,绝不独活。”他说得凄然含笑,表情坚决不晦。
秦画意一震,她虽不懂老头的话,但是相公那坚定不移要与她同死的决心,却教她深深动容。
他对她的爱,她是信的,就算他真的伤害了爹、欺骗了她什么,此刻她也无法反驳他对她的爱,他的爱不假,她如何能否认,如何能恨他……“小子,你胡涂了,这丫头根本没病,她是骗你的,而你竟碰了她。唉,是你再一次害死自个的女人,注定这世你们是不能善终了,可惜啊可惜!”老头摇头又说。
“你说什么?秦儿没病?!”斯闻人如坠深渊,激动得冲上去紧抓住老头的手腕问。
“这你问我做什么,你该问自个的女人去!”老头抽回手,无奈的说。
他僵硬的回过身,望向满脸淌血的妻子,整个人已颤栗到不行。“你……骗了我?”
见他竟像天崩地裂一般,秦画意不由得惊心。“抱歉,我为了得知真相,为了试探你心头是否还有我,所以我……撒了谎。”
他瞬间软身跪下,不久后竟神情狂乱的仰头大笑,笑得凄厉无比。“命,这一切都是命啊!”
“他的眉心——”盈盈忽然失声尖叫。
众人这才瞧见斯闻人眉心上的红斑正淌出黑血,映着他的癫狂笑容,一厅的人全吓破胆。
命,命该如此,无可怨尤。秦画意虚弱的躺在斯闻人怀里,听完他述说自个是如何与老头交换条件为她续命,她震愕得直摇头,泪水也滚滚直下,这眼泪染着她七孔流下的血,当真可谓是血泪交织了。
斯闻人低首瞧着生命正一点一滴丧失的妻子,心如刀割。“秦儿,事以至此,我打算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就连锦衣卫的机密我也不瞒你了。”
“什么样的机密呢?”盈盈竟好奇的抢问。
他冷瞥了盈盈一眼,教她浑身一凉,这才闭嘴。一旁的如花则暗自心惊,盈盈不明白锦衣卫的行事,当然好奇想知道,可是她不同,深知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这与……我爹有关是吗?”秦画意哑声问。
“是的,岳父手中的信是一封关于当今皇帝与生母不伦的证据。”斯闻人道:“已薨的太后不安于室,淫乱宫廷,甚至连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也受不了诱惑的与她发生了不伦,这事教一太监得知,将此事告知先皇,先皇大怒,找来她质问,逼她写下淫乱不堪的自白内容,秘密将她赐死。
“本来先皇一怒之下,连太子也要诛杀,可也许是太过怒极攻心,竟在下诏前暴毙,太子虽逃过一劫并顺利登上王位,但当年太后那份不堪的自白信后来却不翼而飞。”
“我爹手中握着的就是那封自白?”听到这,秦画意已能明白了。“可是……爹不是宫中的人,如何……得到此物的?““太子登基后,便将后宫得知此事的人全数诛杀,而当初那个向先皇告密的太监心有不甘,偷偷将这份自白送了出宫,寄给自个在未进宫前的拜把兄弟,也就是岳父,岳父收到后生怕受到牵连,吓得立即卖掉山东的矿山,带着你来到杭州经营宝石生意,从此隐姓埋名”可此事关皇家丑事,断不能泄露分毫,于是锦衣卫受命定要找回此物,经过几番追查,还是找上了岳父,可是人找到了,咱们却不敢公然逼问,怕将皇上的丑事张扬出去,只能秘密暗访。““于是……你娶了我,接近了爹,发生了这之后的每件事……”秦画意幽幽摇头而叹,怎么也想不到爹会牵涉到这种事,难怪引来杀身之祸。
“原来如此,原来皇上也有见不得人的事!”盈盈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暗自窃喜能够知道这种天大的秘密。
可如花的脸色已经变了,她只知要追查的事是皇室丑闻,并不清楚细节,这会儿乍闻此事,除了吃惊,更是惧怕,得知这种事她如何能活命,定会被灭口的……她不住心惊的瞧向表情泰然的男人,唯有一心想与妻子同去的人才敢将这事公然说出,这男人……显然已万念俱灰,只想与妻子真心相随,她当初怎会痴心妄想以为能取代秦画意成为他的女人?她真是太天真了!当下后悔不已,为自身安危忧心仲仲。
“爹当初该将信毁了的……也许毁了就不会有如今这下场了。”秦画意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双眼充血,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但仍不住为爹与自个不胜教吁。
“我想岳父虽然不图为友人平反冤屈,但这封信毕竟是友人拚死寄给他的,岳父是个重义的人,自然仍尽心保留,可惜我职责所在,不得不对他下手,秦儿,我很抱歉,请你原谅……”斯闻人歉意的怀抱着她,拭着她嘴角不断流出的鲜血,这血就像是由他身上流出的一般,那样的心酸苦涩。
秦画意澹然苦笑,颤然的伸出已然失温的手,抚上他伤心欲绝的脸庞,他的脸上沾满由他眉心留下的黑血。“我不怪你……你不是存心的,只是事情真的无可挽回了吗?爹他……”
“不,我早做安排了,岳父会‘自然’死亡,再被秘密远送至朝鲜,到了异地,他可以重新生活,不会有人再因这事追杀他。”
“你是说爹的身子还有救,会醒过来?”她不住惊喜。
“是的,他只是服药昏迷,再过一阵子药力退去就会醒了。他是你爹,我怎可能真的要他的命,当时找到信时,我也只是想秘密将他带走,不让岳父受到牵连。
怎知岳父却追了过来,又适逢爹召来京城的锦衣卫,正要机密的将信送回宫中,岳父此举无疑是自投罗网,我当下保不住他,只好暗地里先弄昏他,让他昏睡不醒,好回报皇上他已形同废人,与死人无异,不会泄露机密,让岳父逃过一死。“秦画意听了热泪盈眶,“难怪我恨不了你……因为我……就算想恨你,也恨不下心……”
“秦儿,还有一件事我也非要让你知晓不可,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啊!我并不是完全为了图谋岳父的东西才娶你,而是真心喜爱才将你娶进门的……我记得第一回夜探秦府,寻找密信的藏匿处,无意间闯进你的闺房,当时见到睡梦中的你时,心中便起了悸动,娶你是衷心所愿,全心欢喜。”
她流下了甜甜的泪。“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她泣不成声。一见钟情,他对她一见钟情啊,一切都不枉然了!
“秦画意,你怎能不恨他?无论如何,若没有他,你不会有今日的惨死,你该恨他才是!”盈盈受不了见他们到死前还爱得无怨无悔的模样,怒而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