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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宗离跟在谷若扬身后,见状后也变了脸色。
“他……死了?!”谷若扬问向朱丹。
朱丹摇头,“小公子还活着,只是……”
“只是什么?”
“请御医向皇上说仔细吧。”朱丹担心自己紧张说不清楚,泣声道。
御医就站在床边,在谷若扬看向他时主动上前道:“禀皇上,小公子身中刀伤,伤势严重,却始终止不了血,如今流血过多,恐怕没救了。”
“怎么可能没救,定是你不够尽心!”万宗离忍不住上前斥道。
这御医姓李,是御医院的医首,此刻满头大汗,迟疑道:“其实也不是没救……宫中有一味药,叫作紫联花,此花产量极为稀少珍贵,具止血疗效,是只有皇上与太后娘娘可使用的药材,若是能用上此药,孩子可能有救。”
“紫联花?皇上,您是否——”万宗离马上询问谷若扬,以为他定是会拿出来救孩子的,可却见他眉宇布满冷意,凤眸里的情绪更是深沉难解,一股寒意不禁从自己背脊涌上。
“紫联花极其珍贵,是百年才采摘得到的良药,药在母后那里,朕不方便去讨。”皇帝口气极淡,竟是不肯救人!
万宗离错愕,“皇上忘了吗?这孩子是云嫔娘娘的心头肉,若是死了,娘娘必定断肠。”他提醒谷若扬,若见死不救,阿紫必会怨恨他。
谷若扬双唇抿着,神情仍冷冽得丝毫不动摇。
这孩子……不能留!
事实上,当日那术士的话确实在他心里种下杀机,但瞧在阿紫的分上,他是真忍下想放过孩子不杀的,可那术士居然将自己的命算得如此的准,有命来,无命回苍国,这教他不得不再度对那术士的话警惕起来……
眼下阿紫不在,刺客闯入景月宫,替他杀了祸害,云暮若死,与他何关?阿紫怨不了他的!
为今之计,自己只要隐藏下紫联花的事,不让阿紫知道自己见死不救,与阿紫便不会生出嫌隙,若再让阿紫诞下孩子,她很快就会忘记失去云暮的悲伤。
谷若扬嘴角凝了抹浅笑。“尤一东,杀了御医以及朱丹。”
万宗离心惊,马上明白他要灭口,不让任何人告诉阿紫他冷酷不救云暮之事。
“不,皇上,纸包不住火,云嫔娘娘终会知道的——”
谷若扬狠戾的瞪向万宗离,“朕本来想留下你的,可看来你也留不得了。”
狠心吗?不!龙座是由万千骨骸堆砌上来的,父皇将江山给他,虽一度发生晋王之乱,可那之后,他告诉自己,不管是谁,都再不能觊觎自己的江山!
“皇上……”万宗离倏然凉了身子。
“尤一东,动手!”谷若扬喝道。
尤一东立即要去杀李御医和朱丹,回头再杀万宗离,当尤一东的手抓向李御医的咽喉时,万宗离蓦然大喊——
“云暮是皇上的孩子!”
尤一东听了这话,吃惊的住了手。
“万宗离,你方才说什么?”谷若扬神情至为震惊。
万宗离绷着脸,沉肃至极,自己恨谷若扬利用孩子逼阿紫承欢于他,因而不想告诉谷若扬此事,不让他与孩子相认,但哪知他却有置云暮于死地之心,这孩子是那女人的一切,自己不能眼睁睁见孩子死,这才在紧要关头说出真相。
阿紫回宫后得知云暮遇刺,惊吓至极,抱着云暮全身颤抖,所幸孩子虽伤重但还是活了下来,这才逐渐宽下心,没再哭个不停,但也十分自责不该放下孩子自己出宫去。
谷雁萍也很后悔,明知云暮生病了还强拉阿紫出宫,万一孩子真死于刺客手中,自己怎么对得起嫂嫂?
“是谁连一个孩子也要刺杀,实在太没天良了。”谷雁萍忿忿说道。
阿紫一颤,忍不住看向站在一旁的谷若扬,他也曾要杀云暮,会不会……
谷若扬明白她这眼神代表的意思,嘴角浮起一丝苦涩。
“这次不是朕所为。”他及时拿出紫联花救下孩子,如今孩子救回来了,他却有着强烈的后怕,自己差点就杀了亲骨肉!
脑中不禁再次想起万宗离告诉他的话——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为追查晋王余党,曾去到鲁镇,却遭到暗算,失踪了一夜,让暗卫找到时发现您竟然中了春药。”万宗离说。
“此事朕记得,但你别告诉朕,中了春药后朕是与阿紫在一起,这才生下云暮的。”
冷笑。当年他确实去过鲁镇,也打算顺道接滞留在峨嵋山不归的阿紫回来,只是后来发生了意外,他并没有见到阿紫。
“皇上以为臣说笑?不,千真万确当夜与您在一起的人正是云嫔娘娘!”
他一震,“怎么可能?!”
“要从峨嵋山回京必会经过鲁镇,云嫔娘娘当年要回京时在鲁镇让人给劫了,那夜您神智不清时侵犯的人就是她。”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万宗离道——
“臣也可以替皇上作证,孩子伤重危急时,是皇上拿出珍贵的药材,才救下孩子性命,皇上没有杀云小公子的意思。只是这刺客恁地胆大包天,敢在宫中行凶,臣定会查出凶手来,给娘娘一个交代的!”
万宗离并没有说出谷若扬曾不要救孩子一事,他不是不恨谷若扬狠心,只是担心阿紫知道这些事会不好受,他不想再让她难过。
谷若扬深深看了万宗离一眼,对于这个臣子的心思,他自是了然于胸。
阿紫望着苍白未醒的云暮,不敢相信会有人要杀他,而杀他的人若不是谷若扬,那又是谁要他的命?
“请万大人务必找出这凶手,否则阿紫不能心安。”想到有人躲在暗处要杀害自己的孩子,她心惊胆跳,后怕不已。
谷若扬身形一动,把她抱进怀里,“别怕,有朕在,朕会保护你和咱们的孩子的……”
“咱们的孩子?”这话令阿紫愣了愣。
“是,云暮是咱们的孩子。”他闭上眼,心绪极端复杂又疼涩的告诉她。
“您胡说什么,暮儿怎么会与您有关?”阿紫愕然反驳。
“皇上没有胡说,这是真的。”万宗离出声。
谷雁萍听到也大吃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兄和万大人也把话说清楚来着!”
谷若扬朝万宗离点了头后,万宗离让人带来了一名长相清秀,与阿紫差不多年纪的女子。
“鸳鸯?!”阿紫一见到对方,万般讶异。
这是从前服侍她的婢女,当年随她去了峨嵋山后失踪,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鸳鸯一进来,见到阿紫,马上激动的冲上前抱住她的腿哭泣,“奴婢对不起郡主……”惊愕不已的阿紫去扶她,“这几年你上哪儿去了?又对不起我什么?”
“奴婢以为郡主死了,这才……奴婢不该丢下郡主逃走,奴婢……该死!”鸳鸯哭泣不停。
“你到底在说什么?”阿紫不解她的话。
鸳鸯惊惧的看向谷若扬,身子狂颤,往他不住叩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阿紫见状,沉了脸,正要再问,万宗离已开口替鸳鸯道:“她当年也与娘娘一起被劫,亲眼看见皇上占了娘娘的身子,因为皇上当时中了春药,神态太过骇人,将她惊得吓昏过去,等醒来时见娘娘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而皇上已消失。她以为娘娘死了,害怕回京后遭王爷问罪,又不敢说出伤害娘娘的人是皇上,因此没再回王府,直到臣的手下找到了她,这才说出一切。”
接着万宗离又将谷若扬为何会去到鲁镇,又是如何中春药的过程说了一遍,阿紫听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谷雁萍也傻愣住了,本以为云暮是云家远亲过继来的孩子,谁知竟不是,居然是皇兄与阿紫嫂嫂两人的亲生子?!这事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鸳鸯,你确认那夜看见的是皇上?”阿紫苍白着脸问鸳鸯。
鸳鸯栗栗地再看了谷若扬一眼,用力再一叩首,像鼓了勇气才敢朝阿紫说道:“鸳鸯所说的句句属实,那夜……看到的人确实是皇上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