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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爷(28)



今晚过后就是她重生的开始,她将不必再背负神人之妻的头衔过日子,她要离开东霖国,寻找一个自己能够安适存在的地方。

阿葛敏捷的起身,跟着主人在黎明前夕轻悄的离去。

兰礼秋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是怕见到父兄的哭脸,可真到了要别离,才发觉自己有多感伤,但为了要埋葬过去,重新开始,她必须坚强,不许自己再流泪了。

至于那消失的男人应该不会消失太久,相信不久就会出现,当他出现时,两人将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今生他们的缘已彻底尽了。

“黄粱一梦,我与他之间犹如黄粱一梦,什么都不真实,什么也都仿佛不曾存在过,阿葛,你说过去我到底是怎么过日子,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了?”她幽幽的问向身旁的银狼。

阿葛没有回应主人,迳自瞄向前方幽蒙暗处的身影。

她不经意的也随着它的视线望去,黎明微光中,她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孔,但一股熟悉的气息索绕而来,她的一颗心意竟不听使唤的狂跳起来。

会……是他吗?那身形像极了他……兰礼秋瞬间乱了思绪。不,她不要见到他,她今生再也不要见到他,不要!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不想因为再见到他而再次动荡,她想转头跑开,但双足却牢牢的钉在地上,连举步都困难,只能任自己心跳加速,眼睁睁的瞪着那逐步靠近她的人!

当那人终于清楚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杏眼圆睁,说不出内心澎湃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滋味。

是得偿所愿的松口气,还是恍然若失的失望?

缓缓松开紧握的手,兰礼秋朝着那人挤出笑。“戚大夫。”朦胧间戚大夫和那男人还真有点像,难道是她还没忘了那男人,所以就连见到戚大夫的身形都仿佛见到他……

“你好像受到惊吓了?对不起,我无心吓你,只是想阻止你离去。”戚枫堂歉然的盯着她惊白的脸庞。

她误将他当成恶人了吗?还是,误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她努力恢复镇定,抚胸振作的问。

他苦笑。“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不会错过。”

“你……”兰礼秋涨红了脸,哪里听不出他言语里的告白。

“非得要走吗?”他靠近她,悠声问。

她用力的点头,“非得要走!”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她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是不可能接受他的,至少现在她没那个心思。

“那我陪你一起走,你想上哪去?”他立即问。

他要跟她走?兰礼秋一阵愕然。“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她努力装出轻松调笑的模样。

“你说呢?”他表情再严肃不过。

这回她再也笑不出来了。“我不用人陪,你还是回去吧。”

“你拒绝得真直接,竟连一丝犹豫也没有,真是伤人。”戚枫堂神情哀叹起来。

“很抱歉,我只是不想欺骗你。”她不自在的咬着唇。

这样的表情却再可爱不过,戚枫堂更加痴迷的望着她。“也许你被所谓的谎言吓坏了,但有的时候谎言也能让人安慰,你若肯出言欺骗,也许是一种仁慈。”

她怔怔地听着他说的话。谎言也是一种仁慈……那么,那男人一直用着同情的心情在对她了?

当爱情走到“仁慈”的地步,其实就是悲哀的尽头,这样的爱情不是她要的。“这是残忍的慈悲,若你经历过,你不会期待再经历一次的。”

他摇着头。“不,这跟吸毒一般,会上瘾的,你真能忘得了三年中被呵护的点滴?你不期待那是真的?若有机会,就算在梦中也好,你不想再享受一次慈悲的谎言?”

“我……”她脸孔一阵青白。“我不想自欺欺人了……”

想,怎么没想?她多希望在梦中能回到天台上那男人跃下救她时的那一刻,那时的她最幸福,他为了她连命都可以舍弃,如此天衣无缝的谎言,美得教人不敢相信这不是真实的,可惜她本来就睡眠浅,如今更是难以入睡,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也是一片空白,她回不到令她心悸的那一刻了,回不去了……

“你这才是自欺欺人的话!”

“你够了,我心里怎么想是我的事,你何苦这样逼人?!”她终于恼羞成怒。

点不醒她面对,戚枫堂无奈的叹气。“我不逼你,但你真的不愿意让我同行照顾?”他还是想跟她走,尽管她心里有别人,还是不想轻言放弃。

“不,我有阿葛陪着我就成了。”兰礼秋坚决拒绝。

他失望的垂下脸,第一次的真情告白算是彻底失败了。“那能告诉我你要到哪里去吗?你从我处所离开,兰相爷定会问我要人的。”

“对不起,替你惹麻烦了,不过我无法告诉你要上哪去,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将会在哪里落脚。”她据实以告。

“是吗?你的意思是,今日一别,我们可能再没机会见面?”

“不会的,过一阵子若定下来,我会和爹以及大哥联络的,届时你可以同爹一起来探望我。”

“嗯。”知道这是安慰的谎言,戚枫室一阵苦笑。

她不知不觉中也学会慈悲了。

“我走了,戚大夫你要保重!”说完,兰礼秋便带着阿葛,头也不回的走了。

跟在王子身后的阿葛瞥了一眼远处,那儿立了一身淡色衣裳的男人,站在晨曦中,显得逸雅翩翩,仙骨飘然。

西懋国,位于东霖的西方,四周山峦屏障,气候温暖宜人,不若东霖国此时的寒冷,这里到了午时,甚至还有点热。

“来喔,来喝碗清凉解渴的冬瓜茶喔,来喔--”

这里似乎盛产冬瓜,举凡冬瓜类制品在这里皆是举目可见,而且种类琳琅满目,例如冬瓜霜、冬瓜糖、冬瓜蜜、冬瓜膏、冬瓜汤,还有兰礼秋手中这碗刚买来,冰凉好喝的冬瓜茶。

“阿葛,这里的冬瓜茶挺不错喝的,咱们就留下来卖冬瓜茶为生,你说好不好呀……不好?因为太多人卖了,我卖不赢人家?也对,我一个外地人怎么卖得赢当地的卖茶高手,咱们若真要这么决定怕是会饿肚子的--欸?我说这里什么都与冬瓜沾上边,就不知是否也出产‘矮冬瓜’呢?”

她已养成与自家宠兽自问自答的习惯,阿葛也懒得理她,随她要怎么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兰礼秋墓地想起好笑的事,掩着嘴瞄着四周偷笑了。

“有耶!你瞧这里的人都不高,我个头已经够小了,这里的男人与我站起来还一般高,这里真的出产矮冬瓜耶!”她惊喜的发现。

“呵呵!这么一来夫君就不会再笑我个小人矮,在人群中找不着我了--”她的笑容倏然冻结住。

阿葛的狼眼懒洋洋的瞄她一眼,就见她张大的嘴又懊恼的阖上。

怎么又提起他?

兰礼秋沮丧的在路边的大石子上坐下,气嘟嘟的瞪着前方。“可恶,我若要再提起他,干脆让我天打雷劈算了!”

阿葛又瞥她一记。有这么严重吗?

“阿葛,这地方不好,咱们换个地方落脚去!”她像个孩子似的赌气起身,但跑了几步又停下。"阿葛,走,我要喝光这里的冬瓜茶,让矮冬瓜们没茶卖给其他人!“

它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就见它家幼稚的主人,真的跑去买了十几碗冬瓜茶往自己的小肚子里灌。

当晚,兰礼秋拉了肚子,还发了一顿烧。

夜里,阿葛顶开客栈大门,让一个男人进到主人的房里来。

男人担忧的摸着床上小人儿发烫的额头。“冬瓜茶性质冰寒,你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这么生饮冬瓜茶,如何能不生病?!”这小家伙没人盯着,就是这般虐待自己!

取来湿毛巾为她拭汗,男人还喂了她一颗解热消炎的药丹,又忧心的望了她好一会,直至天色翻白,小人儿脸色转为红润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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