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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天下(5)



「这个嘛……小女子不只是想进去,还想……」

「还想做什么?」

「还想住在里头。」

「什么?你想住里头?!」王伟非常吃惊,从没听说有人要求住藏书阁的。

曾子昂问:「为什么?王伟替你安排的殿阁你住得不满意吗?」

「满意满意,王公公做事干练,尤其瞧在祖父的分上,自是不会亏待小女子,只是小女子难得有机会进宫,白天当然会以照顾祖父为要,但想趁夜里把握时间研读藏书阁里的珍藏。小女子晓得这要求过分,也不太成体统,所以迟疑着该不该提,怕回头祖父知道了又训人。」

「你真的想读书吗?你这样子根本不像爱读书之人。藏书阁里头的藏书可是大燕的国宝,你该不会想藉一窥之名盗取国宝吧?」马松摆明质疑她是草包。

她不满地一瞪眼,没好气地说:「马大人误会了,小女子进藏书阁不偷书,要偷人。」

「偷……偷人?!」马松惊到舌头打结,这女人想在藏书阁偷人?这简直胆大包天到极点!

王伟也露出吃惊的表情,这女人可真是惊世骇俗啊!

曾子昂的脸色沉到谷底,严厉地道:「莫亮珍,朕念你是国相唯一至亲,留你下来照顾国相的伤势,但你若敢玷污朕的皇宫,休想朕再念什么情分,非得要了你的脑袋不可!」

见他变脸,她这才不敢再嘻皮笑脸,坦白道:「小女子当真是要借书和手札看,没有其它目的,只是气不过马大人那瞧不起人的态度,才会故意这么说。」

曾子昂神情一敛,有点了解这个莫亮珍的个性了。她为了让对手气出内伤,总张牙舞爪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连弄臭自己也不在乎,不过太有个性的女子可不讨喜。他不想再与她费唇舌,直接说:「借书可以,留宿不行。」

「果然不行留宿……好吧,小女子只要能进藏书阁就很感恩了,不强求留宿。」虽然有些失望不能利用晚上多翻阅些珍贵的书籍,但能进藏书阁瞧瞧已是不错,她也不再多要求,马上谢恩。

一旁的马松仍气呼呼的,照他想,陛下别说拒绝她留宿藏书阁,就是允她进藏书阁都不妥,天知道这女子会不会真的在庄严地藏书阁中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毕竟他们才亲眼目睹她不知羞耻的对宫女和侍卫上下其手,这样的人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夜里,曾子昂来到莫负远的床前询问,「南寮水患,百姓困难,朕打算派益王前往赈灾,国相以为如何?」

莫负远伤重,见到曾子昂只能告罪躺着,无法起身相迎,听见他这话,马上赞同地点头,「陛下真知灼见,如此甚好!太后娘娘乃南寮人,对南寮自是有番感情,益王殿下念在太后娘娘面上,定会办好赈灾之事。」

太后吕氏并非曾子昂的生母,她膝下只有益王曾子言一个儿子,当年吕氏在先皇面前下功夫让自己的儿子做了太子,可曾子言终究不是帝王的料,才能、智慧样样不如年少即被送去大禧当质子的三皇子曾子昂,先皇忧心长子无能,不足以肩负治国大任,这才招回远在大禧的曾子昂,更在临终前废长立幼,同时将可能威胁曾子昂的其它皇子全分封到边境去,以稳固三子的江山。

此举自是让吕氏悲愤万千,被贬为益王的曾子言更是抑郁不甘,奈何先皇遗旨如此,两人不听从不行,重点是群臣无一挺他们母子,大势已去,还能如何?原本连曾子言也得跟其它皇子一样离开燕都,要不是吕氏在先皇临死前以死相求,说无亲子在旁侍奉,晚年必定凄凉,先皇这才同意留人,否则曾子言休想继续留在燕都享福。

曾子昂生母早逝,当年他在无人扶持之下,被吕氏安排前去大禧做质子,登基后,他依祖制仍奉吕氏为太后,只可惜母子不亲,这事世人皆知。

这回让曾子言去南寮赈灾,吕氏有了脸面,曾子言也有事做,如此多少可以减轻曾子昂与吕氏母子间的紧绷感。

「然而陛下这主意虽好,有一点老臣还是要提醒您,此次赈灾金额庞大,由益王殿下亲自押送去南寮,这个……殿下手下多,经手的人也多,难免有所损失,到了南寮,真正落入灾民手中的赈灾银两恐怕不多……」莫负远说得很含蓄。

益王贪图享乐,在先皇在世时还曾以太子的身分卖官获取财物扩建自己的东宫,此事让先皇得知,气得吐血,从此种下废太子的念头。这回益王经手大笔银钱,就怕钱还没到南寮就被挥霍泰半。

「这件事国相放心,朕已有防范,会以赈银筹措不及为理由,让益王先行,赈银后送。」

莫负远再次高兴地点头,「妙哉,益王殿下手上无钱,这就不必担忧了……咳咳……」说到欣喜处,他却咳了起来。

曾子昂亲自起身替他拍胸顺气,又倒了杯水给他。

「老臣没事,不敢劳动陛下。」莫负远慌忙地说着,不敢接下水杯。

曾子昂微笑,「国相受伤,朕不知体恤还来叨扰,是朕太操劳你老人家了,倒杯水给你也是应该的。」

莫负远不敢再违逆,终于接过曾子昂手中的水杯,但仍说:「老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是应当,而陛下心中早有机杼,根本不需老臣帮忙。」

陛下聪明睿智,才思敏捷,当年就是太过深沉才会招来太后忌惮,处心积虑将陛下送去大禧,免得留在国内威胁益王殿下的地位,不过天生帝王之才的人终究不会被轻易掩没,最后先帝还是将皇位传给陛下,以陛下之智,要应付吕氏母子轻而易举。

「国相乃朕的肱股,朕心中盘算什么,还是得经国相认可,这才放心。」曾子昂言语中尽显对莫负远的看重。

莫负远眼眶略红,「老臣能得陛下厚爱,十分感激,未来仍会为陛下尽忠职守……」说到这,他突然要求,「只是老臣请求明日就出宫回府,还请陛下恩准。」

「国相伤势未愈,御医说你至少得再卧床十日方能下床,这时不方便离宫。」曾子昂没同意。

「老臣身子好多了,不用等十日,此刻就能下床——」

「国相何必逞强,如果是因为朕留莫小姐在宫里照顾你,受到前朝非议一事,你大可不必理会,朕不会因为旁人说什么而感到为难。」曾子昂心知肚明莫负远想离去的理由是什么,直接让他不用介意。

莫负远汗颜,「陛下……老臣孙女声名狼藉,老臣不想让陛下困扰,还是让老臣走吧。」他在宫中疗伤已有三日,这三日中群臣闹腾的事情,自己虽躺在床上,却也听说了,如此这般,他怎么还有脸继续待在宫中养伤,自是快快带着亮珍离宫得好。

「不用说了,朕不会让国相冒生命危险下床的。」

莫负远折衷道:「若陛下坚持不让老臣离宫,那……那就让亮珍回府去吧,老臣不是非要她照顾不可。」

曾子昂思绪蓦然顿了一下,莫亮珍虽是国相至亲,但也不是非她不可,宫人哪敢怠慢国相,可自己却是坚持让那恶名昭彰的女子留下,这是何必……尽管心下这样想,但他仍没有让她离去的打算。

「国相还是安心疗伤吧。若因一个女子留于宫廷就困扰了朕,那岂不笑话,朕只是好奇国相名声高洁清磊,怎会将孙女教育得这般——出人意表?」他斟酌了一下字眼才说出口,总不好让莫负远太难堪。

莫负远忽然叹了口气,「亮珍原本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没有因为爹娘死得早,无人管教而倦学,相反地,她敏而好学,常主动来请教老臣学问,唯一的缺点就是个性要强了些,有些漠视教条与礼仪,不像时下女子恬静遵礼。

「不过不管怎么样,亮珍在老臣眼中仍是个率直可爱的小丫头,要不是得知了那件事,她也不会变得——」莫负远说着倏然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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