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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公子开了口,他张劳绝对遵从,只是有些事他无法理解--「既然公子这麽喜欢她,还为她抗命滞留泉州不肯回京,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救柳夫子一命,您为她做这麽多事,为什麽不对她明说,却让傅挽声那小子平白夺了功劳?」
人是公子救的,公子大可戳破那小子的谎言,再将柳姑娘争取来,但公子为什麽?
「延秀喜欢的是那人,找若说出真相,虽然能教傅挽声难堪,但更会让延秀难做,与其让她夹在我与傅挽声之间为难,我情愿让傅挽声得意,因为我不想…见到她蹙眉的样子。」
张劳语塞,这才明自,为什麽在救下柳如遇後,公子不追究傅传新的罪,那是「爱屋及乌」,公子不想傅家有伤亡,让柳姑娘跟着难受,公子终究不忍拆散她与傅挽声。
公子如此君子,这般深情,那柳延秀是瞎了眼才会错过公子这样的痴情种!
他终於了解,此刻公子的心里是真真切切、彻彻底底爱上一个人了,公子这样的一个人,很不容易才能付出真心,既然公子都爱得如此艰难无悔了,他又何忍违逆?
好吧,这倘若是公子的真意,他会帮,就像公子从小到大做的任何决定一样,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相挺,那柳姑娘,就随公子的心意去爱吧。
「老奴晓得该怎麽做了,以後,公子想对谁好就对谁好,老奴不再阻止了。」
张劳真心的说。
初秋,气候渐凉爽,不再炽热。
柳延秀像平常一样,每日上街采买,只是这一路上她低首走路,心事重重。
她爹虽被还了清白,但身受重伤,需长期休养,书院的工作时不能再继续了,日前她爹己辞去夫子的工作,也搬离了夫子阁。
幸亏当初小宅没卖成,不然,他们父女俩这会就要露宿街头了。
不过,他们虽然在小宅安顿下来,但她爹的积蓄不多,如此坐吃山空总不行,所以父女俩之後的生活,她还得好好盘算盘算,想想办法该如何挣钱养家。
另外,那日古牧耘走後,她就像心头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到现在,几次想主动去见他,但思及许多的复杂情感与顾虑,再加上见了面也不知说什麽才好的情况下,她还是没能去找他,但不可讳言的,她是挂念他的。
她低头一面走,一面想着许多事,忽然,迎而撞上了人,所幸对方紧急扶住她,自己才没跌倒出丑。
「抱歉,都怪我没看路--啊,是你?」她慌忙道歉後,抬首竟见到了牵挂多日的人--古牧耘。
「在想什麽,这麽分神走路?」他笑问,炯炯目光略带贪婪地注视她。
见到他的瞬间,柳延秀是惊喜的,但随即又尴尬的低下首来。「这麽巧?一个人?」她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那一大批的随从并不在身边,就连贴身伺候的张总管也不见踪迹。
「是啊,我想一个人逛逛,就要其他人都别跟了,怎知,就遇见你了。」他漾起愉悦的笑容。
她也忍不住跟着浅笑。「自己一个人出来也不怕迷路吗?」
知道他不是泉州人,每次出门又都有人帮着打点安排,像今日这样自己出门,大概是头一回吧?不过若无人指引,他能搞得清东西南北吗?
古牧耘温柔笑着,「还真让你说对了,是迷路了,这才会撞见你,待会指引我一条明路吧,不然我真回不去了。」
这话听来像是双关语,再搭配他温柔淡笑的模样,立即让她晕红了双腮。「那个……你家的方向要从这先往左转,遇见第一条街右转,经过三个路口後,再左转,之後你向路人问天井街的方向怎麽去,很快就能回去了。」她有意忽略那可能别有意涵的双关语。也许是她多想了,她不愿胡乱再猜测。
「待会先向左走就是了吗?,」他点头,像是认真记下她的话,完全当自己是寻路人。
「嗯,下次别再自己一个人出来了,身边没人打点,说不定会遇到危险。」她连忙提醒。虽然还是不清楚他的来历,但总觉得这人的一生都该活在金砖围起的堡垒里,脱离堡垒的守护,他会有危险的。
「好,我下次不会了。」他很轻易的落下承诺。
反倒是她,顿时一股复杂的情绪困扰着她。
他的安危与她何干?他何必承诺她什麽?而自己又为什麽因此芳心大乱?
懊恼他影响自己太多,搞得她心情起伏不定。
「柳夫子的身子好多了吧?」见她的笑容变得不自然,他抿了唇,问起了她爹的近况,虽然他早就了若指掌。
「爹……身子还是不太好,但总算能活着,这己是不幸中的大幸。」她感伤的说。
闻言,他脸一沉。「柳大子的身子会逐渐康复,你不用太担心。」
「但愿如此--啊,对了,我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念着你,说想见你,但我顾忌他的身子末康复,不肯让他下床,如果可以,你也有空的话……能不能来我家一趟,见我爹一面?」柳延秀有些不好意思的提出要求。
她爹也不知怎麽了,自刑场回来後就一直吵着要外出见人,起先怎麽也不肯表明要上哪去,最後在她逼问下才表示要见古牧耘一面,至於为什麽要见他,她爹又隐瞒了,这到底是为什麽,她实在想不通。
但不管如何,以她爹现下的身体状况,她是不可能放任他出门的,要出门还是等他康复後再说,不过今日既然巧遇古牧耘,她想乾脆就厚着脸皮邀请,免得她爹老记挂这事,但经过上回红红那样不留情的赶人後,不晓得古牧耘还愿不愿意来这一趟?
事实证明柳延秀多虑了,他很快的就点首道:「好,如果有空,我会过去一趟。」他知晓柳如遇为什麽要见自己,毕竟柳如遇是此地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想必柳如遇也清楚,那日执刑时能够刀下留人,是他所为,这会应该是想要亲口对他言谢。
思及此,古牧耘又开口说:「其实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可以…」
「今天不行,我有事!」她蓦然说。
话还在舌尖上就被拒绝了,霎时他的表情有些尴尬。「呃……那改日吧。」他大概猜得出会是什麽理由,他今天不能上柳家了。
柳延秀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就算要拒绝也不该说得这麽无礼,这话应该让他心里不舒服吧?
她无可奈何极了,其实不让他今日来,是因为挽声捎来消息,说今天想见她,而她并不想让两个男人再度见面,毕竟那气氛不会愉快,连带她心里也不好受。
「对不起。」她真心感到抱歉。
就算心里再受伤,在她面前,他也会装得若无其事,改将视线投向她的双手。
「你的手……」
提到自己的双手、柳延秀的脸上有了几丝遗憾。
她摊开手掌让他瞧。「这双手伤得太厉害,又没能好好照护,手伤虽然好了,但外貌回不去了,疤痕歪歪扭扭,丑得很是吧?」女人都是爱美的,她当然也不例外,如今这双手变得如此,她颇为难过。
他瞧那原本白嫩细致的双手,现今布满一道道伤疤,让他见了心底猛然抽紧,立即就想杀了那胆敢伤她的人,然而事实上,他已经动作了,那通判不久後就会被革职,至於罪魁祸首则就--
「不过,幸运的是,我并没有伤及筋骨,手还是能够自由活动,这结果也不算太坏,你说是不是?」她又重新找回乐观的态度。
他勉强笑了笑。「是啊,幸亏没伤筋毁骨……呢,真巧,我身上刚好就带着药,这药是我爷爷给的,听说对恢复受伤的皮肤很有效果,你……你留着试试,记得每日早晚都要抹,尤其是在疤痕处,多按摩儿不会更好,若用了有效,我想办法再给你弄来。」他很快的由袖管取出一只小金瓶递给她,还仔细交代了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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