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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攻心计(12)



「张总管,请问有什麽事?」见他身後还跟着两个随从,走向她时,张劳的表情是高兴的。

柳延秀心里犯嘀咕,以往这位大总管见到她时的脸色从没好过,巴不得她快点消失,但今日见到她会这般高兴,这很反常,反常得令她不得不谨慎。

「柳姑娘,请问你要上哪去?」他客气的问。

见他额上冒着汗,可这汗应该跟艳阳无关,因为她瞧见他眼底透着焦虑。

「呃,有事要回老宅一趟。」她据实以告。

「这事急吗?」他问,脸上写满关切。

她更奇怪了,他是怎麽了,还关心起她的事?

「这事还好,不是急事。」对方的态度让她忍不住这麽说。

「那太好了,能否请你移个驾?」他马上开口请求。

「去哪呢?」她大惑不解。

张劳指了指自己刚才走出来的地方。

她侧目,才发现酒馆门还站了许多青衣人,她认得那些人,那都是古牧耘的侍从护卫。「上那做什麽?」

他脸上的汗冒得更多了。「这个…你去了就知道。」他口气里有一丝急切,你佛很担心她不肯去。

张劳这样子,都让她有些狐疑了。「你家公子发生什麽事了吗?」

「没有,公子没发生任何事,他只是……」

「只是如何?」她越发觉得奇怪了。

「他现在一个人,倘若可以,你陪陪他吧。」他的眼里出现恳求的神色。因为公子现在这模样,他也不知该怎麽形容。

阎罗总管恳求她,这更加令她不解了,况且张劳说到古牧耘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有些担心。「好吧,我过去一趟。」

听她愿意去,张劳大大的松了口气,就连他身後的两名随从也立即露出高兴的表情。

柳廷秀回交代红红,「屋子漏水的事,回头找人修缮就行了,其他事也先不用急,我会再找时间跟我爹商量的。」

看红红点头了,她才拧着眉随张劳进到酒馆,这酒馆既然闻名於泉州,必定是间人气极旺的饭馆,但当她走进去後,以为该是门庭若市的地方,竟是空无一人,冷清得不能再冷清。

「这里---」她见了哑然。

「请上楼吧,公子坐在楼上呢。」张劳自若的笑说,伸手指引她登上二楼的雅间。

这会她有些明白了,这间酒馆被古牧耘包下了。

她叹口气,没错,这是古牧耘的作风,他在的地方不喜欢有人吵闹,但不过是吃个饭而已,未免也太大手笔了,要是寻常人家,哪里做得到?

张劳领她上楼前先将红红拦下了,没打算让红红跟着上去,红红有些生气,但张劳并不理会,柳延秀晓得这是张劳的作风,红红被视为闲杂人等,对此她也只能苦笑,并示意红红别恼,催促她先回家,之後才随张劳上楼。

一走上二楼,她瞧见偌大的推间就只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菜肴,但桌旁只坐了一个人,那人此刻背对她,安静的坐着。他像是以那模样坐了好久似的,因为桌上的菜都摆凉了,上头都浮出一层薄薄的白油来。

她站在他身後尚来不及吭声,张劳已经迫不及待地朝古牧耘道:「公子,您瞧谁来了?」

古牧耘仅仅是皱了眉,仍维持原来的姿势未动,对於谁来了并不感兴趣。

「公子?」张劳更心急了。

古牧耘仍没有回头,甚至连应声也懒。

张劳提口气,直接道:「是柳姑娘来了。」

这一提,他立即转过身来,果然,在看见柳延秀就站在他身後时,眼眸立刻炯亮起来,但随即眼眸一转,又变回冷淡。

「你怎麽来了?」声音听来有点低哑。

见他好似瘦了很多,脸颊都凹陷了,柳延秀开口,「我刚巧经过……」话说到一半,却瞥见张劳正焦急的对她打暗号,希望她说些让他开心的话。

咬了咬唇,她有些明白了,肯定是古牧耘心情不好,张总管由窗外见她经过,这才急匆匆将她请来,就是希望她能与他说说话,好转换他的心情。

但这位总管可能搞错了,上次见面时,他十分恼怒她,她想,他可能不想再见到她了吧?这会再见她,只怕会让他心情更差。

犹豫了一下,柳延秀不管张劳频频暗示的眼神,兀自嗫嚅的道:「对不起,我还是走好了,就不耽误你用膳了。」转身,她略显狼狈的要走。

「你用过膳了吗?」她都走到楼梯边了,他的声音才传进她耳里。

她顿下脚步。「用过了。」

「用过了,就陪我再用吧。」

她迟疑了下,这意思是不要她走吗?

「如果不急着走,这里的点心不错……」他再度开口,不过声音极为僵硬,像是好不容易才开的口。

「是啊是啊,这里的玫瑰糕最有名了,柳姑娘留下来尝一点吧?」张劳赶上前,满脸请托的恳求她留下。

柳延秀为难不已,但见到张劳那差点跪下的表情,实在拒绝不了,只好点头道:「那好吧,我尝尝。」她同意留下了。

张劳一听,连忙高声道:「快,将公子桌上的菜肴撤走,要人立刻送上玫瑰高点!」回头他立即将柳延秀请至古牧耘身旁坐下。

落座後的她开始打量古牧耘,他的黑眸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眼神说不出为什麽教她有点心疼。

「你瘦了,近来都没好好吃饭吗?」不知该说什麽才好,她先问起这件事。

闷哼一声,他将视线移开了。

她愕然,他果然不怎麽想见到她,这教她也不敢再开话题了。

玫瑰糕送上桌,还配上一壶好茶,但她只是沉默的吃着。这气氛真是尴尬,侧头,她发现他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吞着糕点,这明明是非常好吃的点心,但是他的吃相却像是在嚼蜡。

见状,她更感到难受了。「上次见面……你很生气的走了,但其实我有话还没说完……只是那时思绪有些混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所以……」她支吾的解释。

「那就不用说了。」他扬起的声音冷得像块冰。

被刺了一下,她立即闭了嘴。不说话就乾脆专心吃东西喝茶,等吃完了,再礼貌告退便是,反正隔壁的根本不想见到她。

见她不再吭声,古牧耘的剑眉又皱起,似在挣扎些什麽,最後再度开口,「柳夫子还好吧?」

「嗯,爹很好。」

四周又无声了,再过了半晌--

「那你呢?」

「我也还好。」

又静了。

「柳姑娘,公子这几天因为手伤,都没什麽胃口吃东西,要不,我点碗面,你陪公子再吃些?」一旁的张劳看不下去,连忙陪笑。

再度受到张劳的拜托眼神,她也不好说步,况且刚才那些被收走的菜的没动过,她想,光靠一块玫瑰糕怎麽可能吃饱,他都瘦成这样了,再不吃怎成?

「好啊,吃面可好?」她应声後问向古牧耘。

他却恼怒的瞪向张劳,似嫌他多事。

张劳被自家主子这麽一瞪,立刻无奈的垂首。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但公子明明很想将柳姑娘留下来说话的,却又憋着不说,自己再不多嘴,柳姑娘很可能坐不住就离去了,那可就枉费他硬是将人拖进来。

公子自从七天前由书院回来後,发了一顿怒气,之後公子就再也没去过书院了,虽然每天的作息依旧,但吃喝得极少,脸上更不见笑容,这和前阵子与柳姑娘交朋友时,三不五时显露笑意的好心情相比,公子整个人忧郁了许多,他这才惊觉,原来柳姑在公子心中的份量竟是如此的重。

近来,他实在担心公子再消瘦下去会生病,这主子身子矜贵,病不得的,若有微恙必会惊动京城的人,为此他担忧不已。

既然知道了公子忧郁的原因,他就不能放任不管,就算自己再不喜欢柳延秀,瞧在公子的分上,他也决定要和颜善待她,只要她能讨公子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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