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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下弦月+番外(89)
作者:莓有鱼 阅读记录
贺清越拧开一瓶水,递到初弦唇边,修长眉宇含着短促笑意:“毕竟大你一轮呢,怎么能不着急?”
初弦努力咽下据说一瓶要差不多两千元的天然矿泉水,她寡淡地品出唇齿间的清甜,用自己匮乏的日文单词辨认品牌名究竟叫什么。
“你总拿我开玩笑。”
贺清越就笑:“我哪儿敢啊。来,把眼泪擦一擦,现在回家吃饭好不好?”
她胡乱地团着纸巾,沾过眼泪的皮肤微微刺痛,车上有迷你型的收纳盒,她旋开一角,废纸往里头撇。
这个点的环京路格外堵,车尾缓缓连成一片此消彼长的灯海。他们少有的无交流,但贺清越只用一只手开车。
另只手牢牢地扣着她。
或许是心绪大起大落,她又精疲力尽地哭过一场,眼下靠着玻璃睡了个不安稳的囹圄觉。
.
她梦见过往。
梦见他书信里写过的那些日夜,梦见南城附小七十秒的红灯,梦见异国他乡的一排天蓝色风车,梦见他伏在终南别馆的某一方温润石桌,执笔给她写信。
梦中场景凌乱混杂,但有一个片段她记得很清。
那个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站在空茫雨雾中,看不见的风吹拂他坠了雨珠的沉重衣角,如一棵孤拔的树,笔直却清瘦。
他撑着黑色宽沿雨伞,伞面压得很低,但是他忽然抬了抬手。
于是初弦看见他完整的脸,遥远虚无地,对上她回望视线,温和地笑了一下。
他眼眸落得很低。初弦茫然地想,大概是因为她很矮吧?也是,那会儿她还念小学,个儿确实不高。
她就在这时猛然惊醒。
贺清越半降车窗,今夜起南风,冷冽枯朽的寒风全部绕过她。
他眼神从灰蒙蒙的天收回,倾身捋平盖在她双膝微微下滑的手工针织毯,手指随着她刚蹙过的眉落在耳畔:“别皱眉——晚上想吃什么?嗯?”
初弦睁着惺忪睡眼,有种不知今朝的混沌感,她抓住贺清越腕骨摇头,轻声说:“现在几点钟了?”
他掰正她手腕,那枚满天星闪闪熠熠,指针横劈罗马数字8。
初弦愣了会儿,双眼仍时懵的,水雾朦胧。
“都这个点了......怎么不叫醒我?”
他笑着揉揉她的脸:“这不是没舍得?既然醒了就回家吧,我让自在居送餐。”
密码她没改动,依旧是那串耳提面命的985211,防盗门一开,初初翻着肚皮在玄关处撒娇,小猫不认生,自顾自翻过身嗅嗅他裤腿味道,“啪”的一声又原地躺倒。
她这时才总算回了点儿精神气,微微鼓着两颊,半扯嘴角:“初初和你感情真是好。”
他抱起小猫又放下,等了她一天的寻常白衬衫打了摆,初弦凝了一小会儿,忽然伸手去捏了两下,说:“等会儿我给你把衬衫熨了吧。”她家里倒是有熨衣服的机器。
贺清越咂摸一圈她的话,她神情认真,不存在开玩笑的意思。他就声东击西地点头,唇边噙一抹玩味:“也不是不行。就是我脱给你,我穿什么呢?”
他说得慢条斯理,配合似地装模作样环扫一圈,在她眉心再次聚敛时单手撑住她身后墙面,手指边缘划过做旧金属画框。
后现代主义的人物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啊,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请求错认为,你希望在属于你的地方留下一些有关我的痕迹?”
他用了调.情的口吻,浮浪语调却带了一分沉哑的笑,往常她会从雪白脖颈红到耳后,但屡战屡败的初弦已经积累部分经验,她不惊慌,只是用软软小小的手乎在他侧身腰肌拍了下,示意他让开。
贺清越不为所动,反而握住她腕骨心猿意马地往下两寸,几秒钟后,如愿以偿地看着暌违多日的绯红飒飒踏踏地漫到耳后。
初弦瞪着眼和他对峙,后者仍是那副懒筋懒骨,掌在墙面的手贴上她后腰,她栽进他怀里,咕哝着句什么。
脾气太好的小姑娘连骂人都不会,他很好心地双手捞过她,抱小孩似的。
他就着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姿势,修长五指扣着她双手横到头上,将人亲到呼吸急促,眼睫蒙潮。
如果不是自在居彬彬有礼的门铃,初弦预感今夜很难收场。
面对面前几盘精心装点的冷餐,她也不知打哪来的念头,心想贺清越总不是那种会做到最后的人吧。
他们毕竟什么关系都没有呢。
银叉扎向鲜嫩饱满的西蓝花,初弦在哗哗不绝的水流声听见他略微模糊冷淡的声音。
“初弦。”
“嗯?”
餐厅与厨间相连,做半开放式。此刻他背对着初弦,站在洗手台前拨浓银色水龙头,壁灯投落的光线溶溶,他站在这片温润似玉的光里,显出清峻孤挺的风雪况味。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是初弦第一次在在终南别馆见到他的念头。
他言谈自若地洗净一个宝蓝色冻琉璃宽口杯,倒扣在洁白瓷面滤水。手指抹干水珠后不急不缓地挽了两道衬衫袖口,他一只手撑着瓷台边缘,半侧着身。
“之前问你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她没回头,乍然疑问下不得章法,柔着尾音又是一声问询似的“嗯?”
“和我在一起的事。”
安静下来的房间落针可闻,她依旧没回头,手中叉子却哐当落在桌面。
他走过来,捡起从桌沿滚到地上的叉子,又返回洗手台,重新拨开水流。
“我以为你会给我点时间。”
他没什么情绪地应:“之前确实这么想的。”
“所以你改主意了?”
“对,我改主意了。”
“方便问原因?”
“方便。”
他走回来。贺清越个子高,哪怕蹲在她身侧压迫感依旧很强,她轻轻眨了下眼移开视线,看见他被光影勾勒得更加冷峻锋利的侧脸,他微微仰起头看她,眸光里有一点点笑意。
他捧起她的手,柔软冰凉的唇在手背印下一个点到即止的亲吻。
“因为想有名有份。因为想被别人提起时会说,我是初弦男朋友。想被你认可。想名正言顺、理直气壮陪你过任何节日。想在你伤心委屈时替你出头安慰你——”
很多理由,够不够呢?
实在是他预期外的告白,但人生总是如此不如意。没有盛大璀璨的烟火,没有万人空巷的浪漫,也没有不打烊的夜场游乐园。
眼前只有一枚握在手心里的银叉,和身后汩汩不停的水流。
初弦艰涩地问:“为什么是我呢?”
他想了一想:“很久以前,管麒鑫曾对我说过一些废话。管麒鑫你还记得吗?”
记得。小寒那日,贺清越“顺路”送她的半程上曾被他意外拦下。
“他说,如果我遇不上那个人,那就当做她不存在,她不会来。”
但他比很多人幸运,因为他遇见了。
“你看,你存在本身的意义,从不是谁的污点或耻辱。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爱你,仅仅因为你是你而已。没有任何先决条件,没有任何必须要达成的任务,很多事本来就说不清楚。”
“如果你要问我,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大概是伦敦那晚,你在看月亮,而我在看你。”他顿一顿,在她温静目光里笑了下:“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想,因为你是你,所以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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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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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和贺清越确认关系的日子和从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嗯,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
比如说这个人热爱向全世界介绍他的小女朋友,一日三餐准时准点上线问候初弦吃饭了没,如果得到她“暂时还没”的答复,那么在接下来的四十分钟以内将会看见一辆极其骚包豪奢的古斯特停在胡同巷口,许教授会捧着保温杯满脸欣羡地看着初弦被他含笑春风地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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