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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下弦月+番外(57)

作者:莓有鱼 阅读记录


贺清越勾住她的手,受伤的右脚使不出力,还要忙前跑后。

牵她的手戴着表,贺清越顺势扫看时间,离贺董给他下的最后通牒还有四十来分钟。

“等下有人给你送药和晚餐,我一会儿还有事。”

初弦愣了愣,指着一直精心收着的大衣和雨伞,无措道:“说不定还会下雨,您要不把雨伞带去?”

回程时,离普华寺越远,雨越小,仿佛只为了普华寺而下。

空气滞重,她这里却像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下回吧。”

他笑了笑,指腹擦过她明晰下颌,不轻不重地摁了下。

裤腿传来异样,低头,是她那只叫初初的猫。小猫不怕生,相反,相当亲近贺清越,此刻已经敞开毛茸茸的肚皮打滚。

他看了一息,忽地弯身,清瘦手指薅了一把小猫脑袋。

“初初,要乖。”

小猫疑惑地喵了一声。

再度抬眼看她,屋内灯光柔和,淌在她几分茫然失措的眼底,像一湖清透明澈的泉。

他理了下深色风衣的领口,俯身,清寒气息强势地迫过来,她微微张唇,任何回应卡在齿中。

“走了。明天来接你上班。”

他握着冰凉的把手,一贯白衣黑裤的装扮,清峻眼神意味深长,关门前又落一句。

“再见,初初。”

**

慈善性质酒会,贺清越代替贺宗文先生和覃馥影女士来拍一枚怀表,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几个常打交道生意伙伴笑得揶揄。

是那种吃了第一口热瓜的笑容。

有人与他碰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祝贺总得偿所愿,早日抱得美人归。”

贺清越淡淡一笑:“借您吉言。”

几人惊异他的态度,这个圈子里,想要瞒天过海不是一件轻易事,尤其像贺清越这种一言一行备受瞩目的身份。

但是没有人会不知趣到上前探问女方身份,好几个隐隐过线的问题,被他不动声色挡回去。

保护的意思。

众人交换视线,也不再追着那侧脸模糊的姑娘,聊起商业谈资。

怀表最终以三百七十万的价格拍下,负责人敬词询问送到哪边,他落笔签字,字形嶙峋清正,一如他本人。

“送别月檀宫。”

露天花园不禁烟,大家烟雾缭绕,贺清越勾了几分瘾,一摸口袋,无奈摇头。

他的车钥匙和打火机还在初弦手上。

兴致寥寥地划手机,置顶的【小月亮】静悄悄,没给他发任何微信。

他点进去,和她的聊天内容毫无营养,多半是“吃了吗”、“吃了什么”,诸如此类。

犹豫要不要给她主动拨一通语音,理由繁多,“上药了吗”、“吃饭了吗”、“腿还疼吗”,诸如此类。

但他其实不想类似公式化的一问一答,他没有逼问,给她时间,是想等她自己想明白。

想明白他对她的耐心、纵容,甚至难以言描的宠爱不是建立在应老爷子的嘱托上。

等她自己想明白,这一切成形的因果是什么。

身侧有人敬烟,贺清越推挡一下,礼貌谢绝。

来人跟程润有密切的生意往来,两人在程润牵头的风月局见过,不算熟,也不至于陌生。

“这是戒了?”

“有意。”

沈识晏单手搭着黑金围栏,目光眺向远方。

他似有心事,指尖燃了半支烟,青白烟雾弥散,草草抽一口。

程润大喇叭,他嘴里从来藏不住秘密,关于沈识晏的事情,在他那儿听了个七七八八。

沈家和贺家没有领域重叠,两人也犯不上讳莫如深的程度,贺清越听说他一直在国外定居,原本有个强强联合的未婚妻,最近不知怎么闹崩了,两家面子抹不开,事态堪称难看。

问起个中缘由,程润神秘兮兮地说:“为了一个女孩子,算不得什么显贵,父母这两年靠新兴行业发家,她之前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南城有个老古董的修表店你知道不?沈家人得知那姑娘在那儿,愣是给人砸了店。”

贺清越莫名想到,初弦曾说自己有个懂表的朋友。

逆跳星期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能认出品牌的手表,初弦也没有收藏手表的习惯,贺清越观察过她最经常戴的两块手表,一块是Anima,另一块是TISSOT。

前者大概四五千出头,后者稍稍贵一些,但入门款也就万来块。

若非她身边有个内行的朋友,她没有火眼金睛的本事。

那么巧,身侧兴致索然抽烟的沈识晏,也戴一块款式差不多的逆跳星期。

山南海北的两个人,发展不出什么交浅言深具有建设性的话,沈识晏抽完一支烟,礼貌性地向他颔首,转身离开。

悬着的手指终于尘埃落定,谁想意外橫进来,是江助的电话。

江一峻站在灯火通明的老城区派出所门口的阶梯,他戴着蓝牙耳机,等待接通的过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冷感的金属打火机,嘴边咬一支烟。

拇指滑动砂轮,第一下没打着。身后脚步渐近,似是冲着他来。

等烟缓缓溢散烟雾时,蓝牙耳机终于传来回应。

江一峻狠吸一口,对贺清越说:

“贺总,初小姐出事了,我们在老城区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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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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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匆往来的脚步声响在身后,声音似午夜浪潮,天崩地裂地将她淹没,又在即将溺毙瞬间,大发慈悲地将她托举上岸。

初弦浑身脱力,被纠缠和辱骂的后怕如阴云盘踞在上空,那是一场下了十年之久的滂沱暴雪。

她觉得冷。

面前灰白墙壁上挂着一个老式挂钟,看起来很笨重的款式,白底黑边,视觉上可能是路过早市时随手花十五元买的种类。

她神情空洞麻木,无法聚焦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挂钟。

滴答、滴答......

永恒的滴答声经久不衰,以一种强硬姿态推撞着人往前走,在这种七平八稳的动静中,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失序的急促心率。

.

“成天勾引人的狐狸精!”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和她妈一个狐媚子模样,小小年纪,就会装这种眼神!”

“你有我一个男人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找其他人?是我对你不好吗!说话、你说话啊!”

“有我一口气,我绝对不会让她进我应家的门!应华年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私生女?她不是私生女谁是?没名没分的贱种!”

.

两种声音在她脑海里不停交错撕扯,初弦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捂住耳朵,企图抵挡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谩骂。

去接待室接了一杯热水的江一峻和女警员说了什么,女警员向她投来一个欲言又止的心疼眼神,低声叹道:“唉,这孩子真是苦命。”

江一峻敏锐地察觉她话里有话,下意识追问,女警员却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审讯室。

他站了两秒,抬腕看表。

向来将商务正装穿得一丝不苟的全能江助前所未有的狼狈,在和黑衣男人的打斗过程中,固定好的背头凌乱散下几绺发,衬衫纽扣崩掉一颗,手表磕在哪里凸起的尖锐上,碎了一块。

最要命的是,眼角连着眉骨的位置还擦伤了。

江一峻心中又叹一口气,不知道这能不能报工伤。

他朝坐在木质长椅的初弦走去,手里刚接的热水递给她。

“初小姐。”

初弦茫然抬眼,她好像哭过又好像没有,眼尾沁着无法忽略的稠红。

下眼睫湿漉漉,惶惑不安地眨了眨。

她扣着手指,手背苍白透明,几乎可见淡青色的血管,还有挣扎时推撞出的淤痕。

“你还好吗?”

一次性纸杯递到她手中,初弦一令一动地双手圈紧,试图汲取这份转瞬即逝的暖意。

她深吸一口气,本想迎上他视线,目光却骤停在他破裂的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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