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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下弦月+番外(52)

作者:莓有鱼 阅读记录


一片枯叶跌跌撞撞地乘着风落下来,初弦皱皱鼻尖,不确定地问:“难道是笃行楼?当时听说是哪位声势浩大的资本家捐献的?”

声势浩大......怎么这姑娘的用词总那么可爱。

“可能是吧。名字不是我取的。”

“......”她埋着脸,含糊不清地咕哝,他轻笑一声,一手收拢在很有绅士品格的风衣中,指端只触到柔软布料。

口袋空空,应有的车钥匙和打火机都在初弦手中。

护她在人行道的另只手稍稍抬起,猝不及防地,贴上那一截比雪更白的嫩颈。

小姑娘登时折颈,惊愕地瞪向罪魁祸首,罪魁祸首顶着一张嚯嚯小姑娘的帅脸,唇边似有隐忍不发的笑意。

“贺先生!”

贺清越清了下稍哑喉音,垂眸,闷出的笑声冷淡而勾人。

“你老师说了,凡事要好好沟通,现在我们来沟通一下。”话音一转,温暖指尖又执起她的手腕,踩着滚梯缓缓往下滑,贺清越站定,因为上下斜度的原因,与她平视。

她眸光柔软,眼尾羽睫松墨似地捺了一道,平添几分单纯无辜。

“何老师应该没有说过这句话。”

他风度翩翩地点头,闲闲地反驳:“毛姆没说过的话在你这儿也说过了。所以,下次不要在心里偷偷骂我。”

这是什么无理要求?

她显然费解极了,柔枝嫩条的双眉拧成一个干巴巴的疑惑,贺清越低笑一声,拇指点着她眉心蹙起的纹理,很耐心地顺两下。

“——我意思是,你应该试着来了解我。初弦,我不一定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你为我设立的条框界限,别那么着急套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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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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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弦觉得自己对贺清越的判断没错。

他不光是个勾魂夺魄的男妖精,还是个人精。

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洞悉她一切想法,每当她怯于面对两人关系,想要后退一步甚至逃离时,他一贯是游刃有余地站在她身后,不轻不重地扶住她肩膀。

稍一偏头,香根草的温沉气息从耳廓压到颈侧,勾勾缠缠地往下,是她一颗剧烈失序的心跳。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条有去无回的单行道,十一岁被迫长大的那天开始,初弦失去了偏离航线的试错资格,命运把什么交到她手上,她就握紧什么。

但他不是。

不是那些似而非的好或者不好,也不是让她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强硬。

他更像一个永远不会打烊且只对她一人开放的游乐园,火树银花、光彩溢目,她口袋里揣着他亲手交到她手上的门票,却迟迟不敢迈步。

“想什么?”

有人敲了下她前额,动作很轻。初弦伸手挡着玻璃透下来的梯形光,斑驳光晕柔和停在手背边缘。

初弦盯着他手指,鬼使神差地,牵了一下。

的确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她目光晃过去,双手修长指节干净,没有佩戴乱七八糟的饰物,独手腕一块卡罗素,时间针脚经久永恒地缝补过去。

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胆大包天的举动,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吧,初弦眨眨眼,镇定地把他的手放下,企图用话题掩饰难堪。

“贺先生是不是从小学钢琴啊?”

两人距离极近,那么大一张桌子,他非得坐在她身边,神色专注听她说话时,距离更近三分。

贺清越挑眉,见她低头猛灌茶,如缎黑发之下的净雪耳根红得滴血。

“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就想到了,随便问问。”

喝茶喝茶,低头喝茶。

“没学过钢琴。”

他笑,沉沉朗朗,故意似地扰着她为数不多的抵抗力,伸手摘了她的茶杯,往远一点儿的角落搁。

“我妈是大提琴演奏家,小时候跟着她学过一段时间。”

大提琴?和他也很相配。

初弦缓慢地眨了眨眼,觉得大提琴这不接地气的三个字,似乎不久之前,在某个什么地方听过。

可仔细想,一时片刻,又想不起来。

角落一盆金钱桔绿意盎然,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每个圆润饱满的小桔子挂了巴掌大的红包。

也许气氛水到渠成,也许他根本有心设套,贺清越耐心用公筷给她拨东星斑为数不多的小刺,闲聊似的口吻:

“其实我小时候挺闷的,还有点无趣。每天至少要花六个小时学习大提琴,我妈对我要不要走专业倒是持保留意见,但我爷爷不同意,怎么说这家业,也不能说砸就砸了吧。“

他懒散笑起来,指尖轻轻拨着桌前用来计时的精巧沙漏,含笑垂眸看她时,多是一两分难以言说的不清不白。

“我妈身体不好,没要第二个,他们都喜欢女孩儿,最好是又乖又听话那种,我听我妈讲,当年知道我是个男孩,我爸迎来人生最大滑铁卢。”

一小块鲜浓肥美的东星斑落入碗里,他又去拨第二块,东星斑刺很少,但有些细小的藏着,不仔细难发现。

“我的家庭关系还算不错,爸妈都是好相处的人。我爸信奉老一套说法,一生只爱一个人。那时候我妈演出,他一眼给看上了,我妈嫌弃他出身,觉得这种家庭里养出来的小孩多是有些沾花惹草的坏习惯,什么三房啊四院啊,这事儿在南城只多不少。”

他低眸说话,眼睛形状是极好看极勾人的桃花眼,眸光往她身上一斜,见小姑娘咬着筷尖儿,一副听呆的模样。

他好笑地敲了敲她,“吃饭。小孩子才闷食。”

初弦囫囵吞咽,追问:“然后呢?阿姨怎么答应了?”

“我爸不要脸。送钻石不行,那就从送花开始,一束一束地送,他不怎么会说话,实干的性子,有回我妈在外地演出突遭意外,他撂下手头所有工作,连夜开八个小时的车去接她。”

“这就答应啦?”

“没。我妈还是顾虑,南城不少传了三代的家族都有些关上门来的规矩,我爸给她保证,贺家不会有任何条框,只要我妈愿意,结婚后的生活和结婚前不会有任何区别。”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喂一口米饭,然后懵半天。

米也不知道是哪国特产,和超市里十几一斤的味道大相径庭,初弦食不知味地嚼着,潜意识觉得他话里有话。

“那你爸妈应该都很爱你。”

“话不能这么说。”

贺清越声线低醇,偶尔难能正经地连名带姓喊她,往往听着又不是那番直白意味。

“初弦,他们首先最爱彼此,其次才是我。我爸一直跟我说,这辈子很长,不要将就。”

初弦看着好养活,其实她有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挑食,问着没什么忌口,其实分外的挑,程润那自在居重金聘请的五星级大厨,在她口中的评价不过尔尔。

这是南城鼎为出名的江景酒楼,午市的人流量极大,但他选得位置很好,顶层俯瞰式别间,目光无实质地往下落,遥江风平浪静,几支孤舟点缀其中。

她也不知道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拧劲儿从何而来,所有沸腾滚烫的情绪很好地压在舌底,耳边落下的柔软发丝挡了视线,她指尖绕了两回,都没别住耳后。

“那你将就过吗?”

他似笑非笑,替她缠了发丝,掌根蹭过小巧耳廓,像一片溜走的云。

“初弦,我从不将就。”

上一回,风雪之中的小寒,他是猎人心态的志在必得。

这一次,春雪消融的晴日,他是心甘情愿的归顺臣服。

后半程饭局她基本没说话,一心一意与东星斑做抗争。

两个人五菜一汤,东星斑吃得最多,板栗炖鸡只挑了两小口松软鲜甜的板栗,临港水晶虾还算合胃口,但上限至多三只,银丝小鲍鱼不喜欢,象征性地夹了一筷子。

饭后甜品是一小碟酸奶兔子,精致樱花勺残忍挖掉小兔子的半个脑袋,喂入口中时神情顿时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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