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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下弦月+番外(4)
作者:莓有鱼 阅读记录
乌沉黑亮的发,纯白蒲苇的裙,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站着,渺小又显目。
风雪肆虐,她骨子里却有一种令人侧目的傲,不为外物摧折。
贺清越目光顿时深了两分。
鬼使神差地,那辗转在舌尖的两个字,掐头去尾地唤出来。
“初弦。”
他站在她的左后位置,恰逢冷风过境,字音被扑得缥缈,初弦一时听不真切。
她习惯性捂上自己左耳,惑然回头。
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拥有全世界最干净无瑕的眼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贺清越。
要说她有勾人的伎俩,倒也真没有;要说她不勾人,却又无端让他的三分瘾扩成五分。
但只一声,又没了下文。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初弦尚没有捕捉到平静之下的假象,那边男人的身影已经大步走近。
她有些恍然,不明白忽如其来的折返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走近,她要退,那瞬间的贺清越仿佛察觉到她的意图,索性停在了安全距离。
墨深的眼没什么情绪底色,与她身后连绵成天的白雪形成极致相悖的辉光。
初弦讶异地微张了唇,大约还是恭敬有礼的“贺先生”三个字,可舌尖刚顶到上颚,贺清越又念了她的名字。
他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没有任何波澜:“初弦。”
半晌,初弦很轻地“......嗯?”
浓郁夜色席卷着豪奢的终南别馆,远处一点儿微渺的暖色灯火,掩映着天边低垂模糊的月色。
他们在风雪里,天地万籁俱寂,唯有二人。
错有相依为命的幻觉。
贺清越瞬眼不眨地看她。
她连呼吸都是静的,仿佛要融入缠绵潮冷的雪夜之中。
也就是这个时刻,他才露出那么一点儿冰山一角下的面目。
贺清越是合格的猎手,在围猎之前,总好叫猎物知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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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莫名其妙的两声名字转瞬即过,初弦拿不准有钱人的心思,也不想拿准。
她身份尴尬,多年来只想明哲保身,不想再蹚浑水。
贺清越开了中控暖风,继而挂出储物格,指骨分明的手摸了包烟。
才要点烟,手指却卡着砂轮。
不是舞刀弄剑的手,倒是一双玩弄人心的手,好看,但危险。
一秒,可能是两秒。贺清越降下车窗,淡声问:“你去哪?”
初弦刚关上后座门——把应老爷子给他的礼物妥善放置了,才下了车。
她乖巧地站在半开的车窗前,抿出一个清浅的笑。
“我打车就好,不劳烦贺先生。”
贺清越捏着细金烟嘴,掀了掀眼。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僵持。
初弦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人样貌攻击性太强,尤其一双眼,生得薄情,又多情。
光是站在那儿,便让她觉得浑身不适。
她算是心思澄透,未必不明白今日应老爷子对贺清越的态度,一声“小叔叔”,叫的那么突兀又暧昧。
贺家高门显贵,贺清越是这一代的掌权人,她喊他“小叔叔”,成何体统。
贺清越向来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他捻着烟,顿时失了趣味,单手扣下解锁装置,沉声,侧脸叫凄迷的月光蒙得矜冷。
“上来。”这一回是不容辩驳的语气:“顺路送你。”
他一句“顺路”说完,初弦自知毫无退路。
对方连她的目的地都不屑去问,标准只要结果的商人本性。
心中千回百转,她敛着眼,还是坐上了已经被暖风填得充盈的副驾。
“我去老城区。”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谢谢贺先生。”
贺清越丢了烟,修长手指轻叩方向盘,只觉得她刚刚似乎叹了一声。
他伸手揿开顶灯,仔细瞧她一眼。
没有什么不情不愿,她侧头看着窗外昏茫雪景,落日西垂般的暖光映在她面上,小小的鼻尖落了指盖大小的光斑。
她人是软的,嗓音也是软的,就连垂坠在颈侧的发都是软的。
忽然便懂了为何应老爷子说“她这样的”。
是无知的小鹿,闯入了狩猎圣地。
终南别馆到老城区很有一段路,行驶车间,初弦的沉默出乎他的意料。
她的样貌摆在那里,若是愿意开口笑一笑,大约也没人可以拒绝。
那支临时掐断的烟最终还是点起来。
车厢昏暗,初弦不用去看,眼尾余光也捉得到正在燃烧的猩红。
火光隐隐绰绰地跃动在他侧脸,清隽薄冷的五官轮廓,半边手肘搭在窗外,有风涌进他的衬衫袖口。
肆意又不羁,侵略性强到让她不自在的贴紧了后座。
好在这支烟没烧多久,贺清越灭了后,开了音乐。
古典歌单,平时初弦工作时,经常当做背景音乐。
摸不清是随机还是恰好,两人惊奇合拍的音乐口味,居然很有重叠的架势。
车开一半,他连着蓝牙的手机响个不停,贺清越没避着初弦,他答话时简洁却不耐,隐隐压着语气。
褪下名利场中清正雅致的贵公子形象,眼下这份透着倦懒的做派,才算拨云见雾。
初弦无意听他隐私,低头滑亮手机,而他一开始也不避讳,直到前方进入监控密集区域,贺清越换上蓝牙。
“二哥,您赏个脸,过来坐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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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步不妨晚,恰则月初弦”出自《水调歌头·可之有》
第3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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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终南别馆出来要走一条人迹罕至的环线,道路两侧是人工培育的法国梧桐,枝叶覆了还未消融的白雪。
仿佛公路电影里忽然慢速推进的镜头,前方笔直车道不见尽头,而他们是歧路亡羊的两个旅人。
很不真实的存在感。
初弦抬手,摁了摁秀气鼻骨,收回眸光,落上车窗不规则的光斑。
“二哥,我听说你回国了,刚好来我这儿坐坐,我给您接风洗尘。”
电话那头是他混不吝的表侄子,一面带笑说着浑话,一面扯着嗓子吆五喝六。
少年人的声音总是意气飞扬,就算不开外放,初弦都能感觉到那股生机勃勃的劲儿。
就像同行的人要临时改道,初弦下意识转眼看他。
电话那端的少年仍在等他的回复,贺清越单手控着方向盘,极为利落漂亮的打满,手背撑开清瘦好看的线条。
他声音清冷,言简意赅:“不去。”
早知道这位二哥会是这个态度,管骐鑫也不气馁,他换了个方式接电话,笑眯眯地咧着嘴:“二哥,你就来吧,我保证你不会无聊。而且我都多久没有见到你了,你都不想我吗?”
贺家这一代的小辈中,各个都喜欢贺清越,一则是因为打从他们出生开始,对方就是家中父母耳提面命为之效仿的榜样;二则是贺清越本人不拘束小鬼,哪个缠上来了,也有好耐心同他们说话或解答。
“不想。”
管麒鑫缠人起来很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奈何他二哥的态度过于坚不可摧,最终只能悻悻地败下阵来,颓丧着脑袋挂了电话。
清净不到二十分钟,同一个号码又拨进来。
贺清越没接,晾着备注为全名管麒鑫的烦人小鬼两通电话,到了第三通,修长手指这才不急不缓地点了绿色确认键。
这回管麒鑫笑不出来了,透过车载蓝牙的外放,初弦将他话里冒着委屈的哭腔听得一清二楚。
“二哥,惹事了......”
三言两语,贺清越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这帮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公子哥不知天高地厚,在豪华会所里点了一堆烧钱的洋酒,偏巧碰上有人举报涉黄,这才无辜连累被一锅端。
尽管管麒鑫的描绘里很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真要追究起来,这群被父母教养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也不算太无辜。
牵局那位自己还是一个未成年,就敢让会所的妹妹坐大腿,家风实在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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