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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下弦月+番外(39)
作者:莓有鱼 阅读记录
许教授急忙说:“不用了,她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明天是周末,你让她好好休息,别老惦记着工作上的事情。”
“您放心。”真心实意地,没觉得她是一个麻烦。
三两句话的功夫,刚好抽完一支烟,许教授主动结束了对话。
贺清越没急着回去,一只手插袋,另只手滑手机。
于他而言,手机只是一个方便联络的电子工具,但出于某种不便言说的微妙心思--
譬如不喜欢看见小姑娘闻见他身上烟味儿,怔怔往后退两步的动作,所以他宁愿多吹五分钟冷风。
下过雪又开始下雨,空气温度很低,他低着头,凄迷月光荡在他一截如刃锋利的锁骨。
鬼使神差,打开微信,下拉不知多少遍才找到初弦的头像。
迟疑半秒,点进她的朋友圈。
更新频率不高,最近一条和上一条隔了大半个月之久。
贺清越微眯着眼,日期是昨天,地点是伦敦。
下弦月、银杏、薄雪,三种元素组合而成的照片。
配文只有一个苹果自带的emoji图标。
半轮弯弯的,澄黄明净的月。
很多事情事后想起来,已经无法再追求当时设身处地的想法。
但他给初弦的备注,用了很久很久。
【小月亮】
.
她的朋友圈算得上枯燥,工作碎片,练习得不够好的瘦金体,甚至还有一局未下完的残局。
没有设置时间范围,贺清越一路翻到了她研究生毕业的照片。
南大文学院的学士服很有特点,滚云边,对襟扣,她站在照片中央,所谓的center中心位。
作为这一届唯一的古汉语翻译系研究生,初弦身边围满老师,众星捧月。
拍照那日太阳很烈,她被晃得些微睁不开眼,公式化的拍照笑容,三分不自在和三分羞赧局促。
尽管摄影师水平不高,拍照的氛围也有所欠缺,可她站在一群文墨气很重的老学究身边,仍有一种移不开眼的惊艳。
脚步声很轻,他从照片里收回目光,抬头,照片里的人,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在他眼前站定。
初弦怀里抱着贺清越的黑色大衣,浅透的瞳色,映着薄薄的一段月光。
她软声说:“程老板让我给您拿外套。”
风声喧嚣,送来溢漫人间烟火的喧嚣吵闹。
两相静默,四目交视。
贺清越收回手机,垂眼,视线框进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他想起幼年时的一些场景。
和其他依靠政商联姻的家族不同,贺清越父母的婚姻建立在彼此深爱的前提下。
他是在爱里出生,并长大的孩子。
每回跟父母出门,遇上起风的夜里,覃馥影里间到外间,给贺宗文拿他挂在壁架的外套。
莫名的,和眼下这个场景有几分重叠交合。
他直起身,衬衫下摆一丝不苟地束进logo低调的闪黑皮带,他携着一身清寒走过来,微微低头,嗓音滚过低哑笑意。
“走吧。我送你回家。”
沾了夜风寒露的外套没有如她所愿,贺清越反手抖开大衣,披在初弦身上。
清冽好闻的气息蹿入鼻息,她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有点像冬日里柔软温暖的阳光。
挡在她身侧,风口的位置,贺清越捏着打火机,眸光似是落在她身上,又像是透过她再看什么。
确实很难将她和那份背调中,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她蓬勃的,迎风而绽,肆意生长。
“诶?”
走两步,她猝然停下,目光越过在风涡里打着转儿的红灯笼,几分不知所措地落在人造池景。
那里站着一个人。
距离说不上很近,但细节又看得很清。
对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银色伞骨,泛着一泓冷冷的光。
颜色温暖鲜明的米色长风衣,内搭高领羊毛衫,熨帖挺阔的休闲长裤。
钟立谦抬高伞沿,透明雨线斜斜倾倒,融入他淬了冷意的目光。
贺清越看他两秒,旋即轻描淡写地收回目光。
隔着深色大衣,他指骨笔直的手悬着寸厘,停在初弦肩前。
一种无言的,又稳操胜券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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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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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天气总是多变。
昨夜下了半宿的雪没续上,缠绵不绝的雨线混进冬日寒冽刺骨的朔风,醇浓遥夜的远空闷着惊雷。
轰轰烈烈的当空而下,惊起四面八方的沉滞回响。
程润捏着扁了的烟盒,抖出一支烟含在嘴里,要笑不笑的浪荡做派。
他记得有个词儿......现在的年轻人似乎很喜欢挂在嘴边。
尤其是前男友和现男友打照面的时候。
“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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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
势头不大,却很烦人。
贺清越临走时薅了程润一把伞,英国百年品牌,手杖做得华丽别致,十六根伞骨镌刻品牌的英文缩写,底端还有一个象征着英国皇室认可的铭牌。
他往初弦身前倾了一下,冷光勾着棱骨硬挺的半张侧脸,垂眼时眼睫印下一片深色阴翳,更深更暗的情绪借一个算得上礼貌的颔首压进眼底。
初弦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
左边是一声不吭呼呼散发冻人冷气的贺先生,右边是笑容如沐春风温柔可亲的钟医生。
她尴尬地揉了揉后脖颈,笑得僵硬:“我原想跟你说来着,可手机没电了。”
钟立谦听见小姑娘轻软声线,回神,面对贺清越时的敌意敛得一干二净。
他温和地笑了笑:“没事。今天本打算请你和小涵一起吃饭——小涵你还记得吗?是我表妹。她恰好看到你,就告诉我了。”
“......”
她懵着,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森白猩红的灯光晃进她清澈眼中,初弦难为情地捏紧手指,下意识偏头看身侧的贺清越。
冷涩雨滴沿着嶙峋伞骨滴落,恰逢冷风浩荡,初弦短促地闭了闭眼,仍是觉得眼睫潮湿。
“不好意思。”她闷闷地答,嗓音里堵了几分微妙的歉疚:“我应该提前告诉你。”
“这怎么能怪你。”
钟立谦失笑,嗓音泠泠如拂煦松风。
他是那种令人心生亲近的温煦长相,说话也常带笑容,据说连续三年被市一院评为“患者最亲近的医生”之一。
故意的后知后觉和冷落,钟立谦移了下伞,略微疑惑:“这位是......?”
贺清越眼底平静冷淡,他冷笑一声,笑得初弦后颈发凉。
脆弱的后脖颈啊,终于被资本家的大手扼住了。
她比研究生复试那一天还要紧张,咽了咽酸滞的空喉咙,初弦飞快瞅一眼贺清越风雨欲来的脸色,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小声回答:“这是我领导。”
贺清越是真的被气笑了。
钟立谦反应奇快,初弦话音落地的刹那,跟着喊了声意味不明的“原来是初弦的领导”。
继而是挑衅般的“初次见面,我是钟立谦,是初弦......的朋友。”
“初弦”和“的朋友”之间有一个很微妙的停顿。
就好像,在“的”字之前,应该还有一个什么被他刻意忽略掉的词。
贺清越没说话。
他身高比钟立谦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儿,看他时多是用余光,显得人矜冷又傲慢。
钟立谦唇边笑意更深了些,他歪着伞,两把形制差不多一样的黑色雨伞将将擦过。
阴瑟空气中,似有火星子,一触即燃。
钟立谦没看贺清越,话却是对着他说:“我送你回去。”
黑伞罩着初弦,寸步不让。
贺清越垂着眼,眸光敛得很深,无言看她。
初弦面露难色,柔软嗓音逼出个几乎不成形的“贺”字,紧接着被急追而来的冷风扑散了。
他实在像极了那种耐心缺缺的人,对人对事,难有热情,多是漠然。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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